這樁案子很快就塵埃落定,本來,王桿都已經(jīng)快要忘記那日驛站發(fā)生之事,結果卻沒想到,徐大膽在此事后便突然轉了性,不但戒了酒,每日還早早回家,幾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還是說……真的是變了一個人?
時日一久,王桿回憶起那日徐大膽的怪異之舉,愈發(fā)覺得他或是被什么臟東西纏了身,為此還特意跟去了徐大膽家里,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但是,往日里一個要靠喝酒壯膽背尸的人,忽然一口酒都不沾了,此事不論怎么想都實在怪異。
他的懷疑很快便得到證實。
隨著那九人尸首被草草下葬,在現(xiàn)場找到的明器也被查封,帶回州署倉房準備擇日上交,結果就在這時,倉房開始鬧鬼了。
晚上看守倉房的官差開始頻繁聽見倉房里傳來異響,不但如此,他還曾經(jīng)親眼目睹倉房里出現(xiàn)怪異黑影,眨眼間就不見了。
衙役們私下都說,那批拉回來的明器本就不干凈,先害死了那九個走地仙,現(xiàn)在,又禍害到了州署里。
而等到這個消息傳到王桿耳朵里,他愈發(fā)確定徐大膽恐怕是遭了祟,果不其然,不久后,戒了酒的徐大膽便重新開始喝酒了,而且,喝得遠比先前要兇。
徐大膽果真是被那東西纏上了。
就在徐大膽變得疑神疑鬼的同時,倉房里的聲響消失了,無論是什么附在那些明器上,如今,它們都去了徐大膽那里。
之后的事,王桿先前并未隱瞞。
徐大膽告假回來后好轉了幾日,但很快便失蹤了,一月后,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河里。
“大人,真就這些了?!?/p>
王桿說完這一切,面色忐忑道:“當時我們都覺得,徐大膽要不是被那明器上的陰魂纏上,要不就是被那九個死去的走地仙捉去當了替死鬼,生怕他又來纏上我們,所以,就一起湊了錢,將他好好下葬了。”
這么說來,徐大膽拿走的那尊佛像,其實是個贓物。
許是因為在一眾明器中,徐大膽只認識那尊彌勒像,便趁亂將它藏了起來,還險些被王桿發(fā)現(xiàn),為了掩人耳目,他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反倒讓王桿誤會他是碰到了“臟東西”。
而他之所以被盯上,難道也是因為他拿走的是個贓物?
曹野立刻便想到了。
此物來歷不明,或許早就被人盯上了,害死了那九個盜墓賊性命,卻不想就在這時,有人聽到了異響,官府找上門去,東西也落入他人之手。
而為了找回這尊佛像,他們先是來到了官府,造成了所謂鬧鬼,隨即又去找了徐大膽,最后,便輪到了李老爺。
這些贓物,到底是什么來歷?
曹野瞇起眼,問道:“那些查封的明器呢?”
一旁的劉大人聞言面露難色:“其實,在徐大膽失蹤不久之后就發(fā)生了五通慘案,當時的知州一時也就沒顧上這事,然后,五通案又鬧去了京城,或許是因為擔憂一年之間發(fā)生的命案太多會惹來非議,當時也就……”
“膽子還挺大,這么大的案子都敢不上奏?”
曹野暗中冷笑一聲,心想這越州官府里的官個個精得流油,當年怕得罪五通信眾,差點將李猊打死,想逼她承認五通無罪,結果到頭來竟還不止是欺下,還有瞞上,為了不叫朝廷察覺越州治理欠安,這樁死了九個人的離奇命案,竟是被藏了足有十年之久!
他的語氣不善,劉大人雖是后來的,但也知此事若不處理好,倒霉的便是他,慌忙交代:“但那些贓物下官從未動過!至今還放在倉房,大人若是要查驗,現(xiàn)在便可以查驗!”
說罷,他讓王桿帶路,領著曹野去了存放贓物的倉房,因久未打理,倉房內灰塵霉味極大,曹野方才大病過一場,實在不敢在這時亂來,思來想去,還是讓人將等候在州署門口多時的孔雀等人直接叫了進來。
“終于舍得把我們放進來了?”
一晚過去,孔雀眼睛還未完全消腫,一看他站在堆滿了東西的倉房門口,頓時沒好氣道:“不要告訴我又是把我們叫進來當苦力的,前頭都挖三次墳了……”
曹野笑瞇瞇道:“這在官府之中,哪兒能叫你們挖墳啊,只是這里頭灰實在太大了,萬一我進去倒下,手邊總得有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