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曹野入刑部這么久,還是不慣見血,一看阮云夷xiong口一大片滲血便感到頭皮發(fā)麻,震驚道:“你傷成這樣怎么不早點和我說?”
“你又不是大夫,早點和你說無非也就是讓你和小深多操心?!?/p>
阮云夷苦笑著搖搖頭,連動彈都困難,卻還不忘叮囑他:“你應(yīng)當(dāng)沒和他說吧……裴深那性子本就容易較真,年紀(jì)比你還小,都開始長白發(fā)了,我這回傷得重,你還是別和他說了?!?/p>
“我沒和他說。”
曹野走上前去,想要細(xì)看阮云夷的傷,卻被阮云夷伸手?jǐn)r住,笑道:“肉還沒長好呢看什么看?本來就是不想讓你來,結(jié)果天天派人來問,我要再不開門,曹公子是不是要fanqiang了?”
阮云夷故作輕松,但血腥氣卻騙不得人,曹野猶豫片刻,最終卻還是不顧阮云夷的阻攔,慢慢掀開了他的衣襟。
那底下應(yīng)當(dāng)是一片傷口。
然而現(xiàn)如今,卻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曹野一瞬間只覺得渾身冰冷,他不敢抬頭去看阮云夷的臉,只聽見阮云夷在問他:“為什么要讓我去灰鷂嶺?”
明明他的xiong膛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虛無,但阮云夷冰涼的手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些曾經(jīng)握槍練出的薄繭,如今都仿佛枯樹粗糙的外皮,從中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是啊,云夷已經(jīng)……
曹野xiong口一痛,立刻控制不住地劇烈咳了起來,這咳嗽來得猛烈,在他舌尖嘗到血腥味的同時,視野里的阮云夷也跟著如水波一般消散,曹野用力甩了甩頭,隨著意識逐漸變得清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被反綁雙手,躺在冰冷的青石磚上,而勾娘就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同樣也是雙手反剪,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仿佛被魘住一般眉頭緊皺。
怎么會連勾娘都中招?
曹野還沒厘清這一切,不遠(yuǎn)處已有人走了過來,竟是不久前他們在神火廟里見到的那位留香的婦人,臉上還覆著一層布巾。
是熏香……
直到此刻,曹野終于知道那絲絲縷縷的眩暈感來自何處,再想到那日他去了神火廟之后便覺得很累,甚至要勾娘抱他回客棧,或許,這一切緣由,都在于那日他們所點的香。
這么說來,不光是神火廟里的香,還有五通觀里的……
那長燃不熄的巨大香燭或許本就有些問題,在五通觀里呆的時間越久,吸入的香越多,便越容易受其迷惑,心神不定,如此一來,那些被五通“纏上”的人越是去拜,便越是夜不能寢。
也難怪要讓十臂鬼游街了。
畢竟,無論是建五通觀,又或是逼人去觀里,須得有個緣由。
事到如今,曹野終于知道為何他們在五通觀外見的人會面容憔悴,常年拜五通的蔡鳴更是生出了一頭白發(fā)……
這一切都是因為,所謂的被“纏上”,其實便是中毒。
而他身子本就虛弱,白日里就在五通觀里吸入了不少熏香,結(jié)果方才踏入這院中,又是一股異香撲鼻,估計他從那一刻開始就徹底中招了。
只是,也不知這回對方是下了多大的量,竟能讓勾娘也跟著他一起倒下,至今還在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