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塔一樣的漢子在身材瘦削的勾娘面前卻是恭敬萬分,曹野見狀正覺得有些得意,勾娘卻已經(jīng)隨手從劍架上拿了一把匕首回頭看著他:“東家,這匕首是為你買的,付錢。”
曹野:“……”
事到如今他總算知道勾娘為什么需要他一起查案了,雖說,搬出他的身份或許有用,但江湖上盡是性情中人,曹野也不知自己的“官威”能不能撬開他們的嘴,無奈之下也只得可憐巴巴地掏了銀子,在心中默默感激昨天把銀票硬塞給他的裴深。
“姑娘好生爽快!”
那漢子沒想到勾娘這么快就挑中了,臉上神情都舒展開來,而勾娘便在這時(shí)漫不經(jīng)心地開了口:“說來,我聽聞你們?cè)街菰扔形昏F匠,姓李,在江湖上頗有名氣,怎么這次來,只看見你這一家鐵鋪?”
“姓李?”
那漢子臉色一變:“你說的,不會(huì)是李魁首吧?”
“李魁首?”
勾娘下餌下得不緊不慢,狀似還在看刀架上的刀,如此吊著鐵匠的胃口,口中又問道:“我聽聞,他原先似乎不是個(gè)鐵匠……“
勾娘與曹野如今是這鋪?zhàn)永锏闹黝?,出手又闊綽,那漢子自是不肯輕易叫二人失了興致,聞言嘆了口氣:“不錯(cuò),只是早在十年前,他便已經(jīng)……姑娘在來到此地前,難道沒聽說過五通慘案?”
“是說,五通觀里有十人慘死一案?”
“正是……那十人中正有李逵首一家五人,還有五人是那道觀中的道士,我來此地開鐵鋪時(shí)一度還想收他們家的老鋪?zhàn)樱S多人都說那地方不吉利,還有可能碰上尋仇的……”
“尋仇?”
“不錯(cuò)……曾有來我鋪?zhàn)永锎騽Φ闹黝櫿f,那李魁首家中似是藏有一把兇劍,為此還出過好幾個(gè)煞星,在江湖上鬧出血雨腥風(fēng),最后發(fā)狂而死,李魁首也是不愿重蹈覆轍,這才來到越州城中開了鐵鋪……他家中世代煉劍,鑄劍的手藝因此而來,因?yàn)閾?dān)心被人尋仇,他靠著幫人鑄劍廣結(jié)人脈,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家中落難,有人能替他照顧家中子女……”
鐵匠說到最后嘆氣連連,顯然,李魁首的盤算落空了,非但如此,他唯一幸存的女兒甚至還成了兇犯,至今下落不明。
見勾娘的臉色沉了下去,曹野便也適時(shí)地插了嘴:“他們都說,李魁首家中落難落得蹊蹺,莫不是被人尋仇?”
鐵匠搖搖頭:“此事眾說紛紜,許多人都說李魁首是被五通鬼盯上了,但我看,李魁首更像是被仇家下毒,用的毒十分刁鉆,便是李夫人找來的名醫(yī)也看不出名堂,最后,趁著李家人病急亂投醫(yī)之際,他們以重利相誘,說動(dòng)五通觀那五個(gè)道人妖言惑眾,本是想要害李家人一家的性命,誰想,這五人卻因小女兒長得貌美擅自留下了她的性命,結(jié)果…………便釀成了五通慘案?!?/p>
這么看來,這些江湖上的人倒是清醒許多。
曹野暗想,正是因?yàn)樗麄兌贾罴页鸺冶榈?,這才不會(huì)將此事囫圇想成是鬼神作祟。
他又問:“但不是說,李老爺家中有佛像,在他家遭災(zāi)之前便流下血淚?”
聞言,鐵匠嗤笑一聲:“此事不都是那個(gè)姓蔡的紈绔傳出來的?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娶不到李猊,他什么話說不出來?再者,李魁首如此出身,仇家遍布武林,為求得平安,家中多些佛像也不稀奇,過去那些找他打劍的人估計(jì)也給他送過不少?!?/p>
如此一來,倒是也能說通。
蔡家少爺因被李老爺拒絕而四處散播謠言,說不好,因此惹來了李魁首仇家的注意,給李老爺下了奇毒,短短三月便使得李家家破人亡,然而,卻因李猊亂了整盤棋,導(dǎo)致找來的五個(gè)幫兇身死觀中,使得整個(gè)案子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五通作祟”。
思索間,曹野眉頭緊皺,內(nèi)心卻仍有疑問未解。
他雖是不信怪力亂神,但若是此事中并無鬼怪作祟,城中如今時(shí)不時(shí)出現(xiàn)的十臂怪物又是從何而來?這么多人看過,總是做不了假。
曹野心中滿布疑云,一旁的勾娘這時(shí)淡淡開口:“李家被滅門后,他家的東西都被誰拿去了……我聽聞他鑄過不少好劍,莫非最后都便宜了些小賊?”
鐵匠一愣,卻是無奈道:“應(yīng)該是些膽大的,趁著夜色摸了進(jìn)去……你們方才說的那尊佛像,據(jù)傳就是這樣給賊人摸走了,還有人說那佛像有靈,時(shí)隔幾年又回來了,還偷偷在那院子里哭,叫我說簡直是一派胡言!畢竟,就算那院落中真有東西怪力亂神,那也不該是那尊佛像,而該是李魁首的那把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