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我可不知道這世間那樁生意是像你這樣做的。你還真是承了你爹的性子,為了錢連禮義廉恥都不要了?!狈镀牌沤z毫不懼他,反而痛罵道。
秦松此時也怒了,手一抬,厲聲道:“給我?guī)蟻??!狈镀牌烹S著他的話,不安地往門口看去。
卻見一個衣衫襤褸、面額流血的男人被下人拖了上來,扔在了地上。
“我的兒!”她幾乎是看到的那一刻就撲了上去,不顧那些仆役的阻攔,立刻將人護在懷里隨即扭頭望向秦松,“你這個chusheng!他也算你昆弟!”
“這回夫人可是想起秦家了?”秦松端著酒站起身來,“您說我不知禮義廉恥,可當(dāng)初被斷了右手、被眾人趕出譚林書院的又是誰?可不正是我這個無親無故、有情有義的好弟弟!”
“您為了他離開秦府時,可也曾想過今天?”秦松說著,面容猙獰起來,十分可怖。他上前強行箍住她的下巴,不管死活將整杯酒全灌進她嘴里。酒杯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她看到秦松臉上掛著上了詭異的笑容。
“猜猜看吧,我在酒里放了什么東西——”
勾當(dāng)
兩旁的家丁在秦松灌酒的時候,將范婆婆死死按住,被強行灌下的辛辣液體灼燒著她的喉嚨。范婆婆奮力掙扎著,卻還是很快沒了力氣,最終脫力癱坐在地上。
她無視了秦松得意而扭曲的笑容,抬起那張垂暮枯槁的臉,往日渾濁的雙眼此時迸發(fā)出異乎尋常的光彩,神情變得堅毅果決起來:“無論你在這里面加了什么,我今日都絕不會讓你如愿!”秦松看著這一幕,眼前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窗外落著冷雨的那一日。
那一日,空氣中混雜著鐵銹和泥土的腥味。族人在堂上高聲誦讀著家規(guī)。女人獨自一人跪在庭院里。雨落在門前的石階上,發(fā)出啪嗒的一聲。他向她遞過傘去,勸她放下,而她抬頭冷冷地看向他,往日多情的眼眸那時漆黑得發(fā)涼,一如此刻。過去與如今的兩張臉逐漸重合隨著容顏一同老去的是年輕的身體,但
是靈魂、永遠不朽。
記憶回籠。
秦松盯著范婆婆,反見她防備地看著自己,將身后不省人事的男人牢牢護住,胃里不由涌上一股酸味,頓時惡上心頭。“把他給我弄醒了!”他后退幾步,對一旁的家丁厲聲喝道。
于是幾人很快提來一個鐵桶,毫不留情地直接往昏迷在地的男人臉上潑去。冰冷刺骨的井水如海浪般迎面狠狠打來,地上的人被凍得一激靈,猛地一下睜開雙眼。鐵桶咣當(dāng)一聲被家丁隨手扔在地上,震的范婆婆一個哆嗦。
秦松見范黎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將手里的酒杯放回桌上,轉(zhuǎn)身坐下,手里搖起折扇,又重新端起進來時那副風(fēng)度翩翩的模樣,瞥了一眼急忙上前去查看范黎情況的范婆婆,悠悠開口道:“夫人即便暫時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眼下這不就還有人能一起幫您做決定了嗎?”
渾身shi透了的男人哆嗦著身子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他的臉上還掛著之前打斗留下的青紫,平日里儒雅和藹的神情在看到眼前笑吟吟的男人時驟然化作了兇惡。
“你想干什么?”范黎下意識把自己母親擋在身后,眼睛死死盯著秦松,“你有什么事沖我來,向阿姆發(fā)難算什么?”
“這就要問夫人如今到底想干什么了,”秦松飲罷了自己杯中的余酒,聞言露出一個冷笑,“我們曾經(jīng)可是商議好的。叔父那時下手太過,無意將你的腿傷了,我便看在夫人的份上借了錢與你,還照顧你一時還不上錢,與你做了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我對你們母子兩難道還不夠好嗎?可你們呢?”
“我呸!”范黎朝啐他了一口,“你倒是會顛倒黑白,分明是你看上了阿姆的狐仙酒,故意提早了時間來催債,逼阿姆不得不將狐仙酒的方子給了你!”
“你以為就憑你那只斷手,能還上你借的那些錢嗎?要不是我,你阿姆還不知道在哪個街頭靠著唬人的齷齪手段討生活呢!”秦松被他這么明晃晃地拆穿,頓時惱羞成怒,幾乎要與之撕破臉。
但他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強壓了下去,吞下口氣,服了軟。
“你我合作難道不好嗎?”面對眼前對他怒目而視的母子兩,他倒也不覺得心虛,試著循循善誘道,“你如今左手尚在,還能繼續(xù)作畫,夫人又通祝由之術(shù),我的人則可以走街串巷為你們打聽消息,既能打出狐仙酒的名聲,也會有更多人來照顧你我的生意,我賺了錢,你們又不用再愁生計。這本就是已經(jīng)商量好的事,為何夫人如今說不干了呢?”
范黎聞聲心下一驚,他剛回家便不見了范婆婆,自然不知道這回事,扭頭去看身后的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