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逐有些挫敗,可他更怕金柏生氣,再聽了那些舊事,應激復發(fā),于是挑著輕松簡單的話頭,把事情簡明一說:“我發(fā)現(xiàn)當年的baozha,是沈氏在炸藥里做了手腳,于是起訴了他們,現(xiàn)在正在判決,還沒有終審,剛剛是律師?!?/p>
他說了情況,金柏的情緒好像穩(wěn)定了些,嚴逐試探地向前走了兩步,想要安撫他:
“沒什么的,我已經(jīng)找到了證據(jù)鏈,等過兩天終審提交法院,最差也能判他們過失傷人,到時候他們會向你道歉,我知道這一切都無法彌補什么,但這是你應得的?!?/p>
他說的很輕巧,至于剩下那些行業(yè)巨頭的壓力,難以控制的輿論,還有法庭內(nèi)外的攻擊,全都放過不提。他走到金柏身側,才發(fā)現(xiàn)男人在發(fā)抖,像是數(shù)九寒天的單衣旅人,不明顯地滿身戰(zhàn)栗。
嚴逐心中泛起難過,小心地將金柏摟緊懷里,男人沒有推拒,嚴逐扶著后脖頸,將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頭,另一手環(huán)著腰,是很溫柔的抱法:
“我怕你因為這些事難過,所以沒有說,沒關系的,一切都過去了,”說著他拍拍金柏的頭,安撫道,“別怕?!?/p>
兩人自從分手之后,就再沒什么親密接觸,金柏躲著他,他也不敢得寸進尺,現(xiàn)在久違地把人摟在懷里,居然鼻頭有些酸澀,失而復得,惜之如狂。
可懷里的人像是僵住了,顫抖的身體逐漸溫暖平靜下來,最后像是沉在水里,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很久,金柏才靠在嚴逐肩上,聲音很小,嗡嗡地說:“別告了,撤訴吧?!?/p>
嚴逐沒想到金柏會說這樣的話,他以為金柏在因為過往創(chuàng)傷而驚懼,可把人從懷里松開,那雙眼睛只是空洞地望向窗外,颶風正鼓動窗戶,枝葉滿天飛。
“你說什么?”
“別和他們犟了,”金柏又重復了一遍,他轉了轉左眼,右眼跟著慢半拍,望向嚴逐,對著他的眼睛,又強調,“我不要什么道歉,你撤訴?!?/p>
“你不需要出庭,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已經(jīng)……”
“網(wǎng)上那些新聞,是沈氏做的吧,”金柏打斷嚴逐,那些他都看了,底下的評論觸目驚心,“還有你的工作,這段時間圍著我晃,也是這個原因?”
剛剛律師的話金柏聽到了,為了五年前的案子毀掉現(xiàn)在的大好前程,嚴逐太蠢了。
“那些都沒什么?!?/p>
“五年前的事情更沒什么,”金柏語氣重了些,“都過去了,我都放下了,你還不行嗎?”
嚴逐定定地看著金柏,看著他眼眶泛紅。
“不行,那是你的一只眼睛,怎么能說沒什么,”嚴逐聲音也有些抖,“那是我的命?!?/p>
金柏是他的命。
金柏用殘疾換了他一條命,他卻加入了罪魁禍首的公司,嚴逐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始終想著這些事情,他向仇人報恩,他自大又愚蠢,他現(xiàn)在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能最后為金柏做一點事,這是上天給他的恩賜。
可金柏又開始發(fā)抖了,不是因為難過,而是憤怒,他甚至揚起了手,就要扇向嚴逐,卻又頓在空中,最終垂下來,打在嚴逐脖子上,很輕,沒什么力道,順勢抓住他的衣領,像是抓著救命稻草。
“所以你要為了這些已經(jīng)過去的,毫無意義的破事,毀掉你現(xiàn)在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