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太短,東方明珠也只是匆匆一瞧,比想象中小,畏畏縮縮地插在一群高樓里,離開外灘,魔都便和普通城市無異,眾人都擁擠地生活著,長長的衣桿從窗戶伸出來,給那些小隔板間透氣。
“我以后要大陽臺。”
當時金柏這樣和嚴逐講,他們的家也真的設(shè)計了大陽臺,不過現(xiàn)在沒了,再大的陽臺也讓金柏透不過氣來,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在夢里,從陽臺上跳下去。
但嚴逐真的以為金柏忘記了那段短暫的旅途,不死心地講:“你還說想吃雞仔餅,但是外灘的太貴了,就沒買。”
金柏頓了頓,放下手機,轉(zhuǎn)頭看著嚴逐。他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這個男人了,沉默地盯了半晌,嚴逐都有些不自在,金柏才說:“但是你后來宣傳影片,來過很多次上海,也沒給我買過,”他講話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靜,不是控訴,只是簡單地陳述一件事實。
“我以為你忘了?!?/p>
一份雞仔餅,吃或不吃都無所謂,并非什么很重要的事,戀愛中的細節(jié)無法成為愛或不愛的佐證,但越來越多的細節(jié)堆積起來,足以攢夠如山的失望。
屋外的風越來越大,窗戶正好挨著一棵高樹,枝葉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聽著有些嚇人,金柏躺在床上玩手機,盡量讓自己忽視身邊男人的存在,可那家伙不停地走來走去,行李箱立起又放倒,金柏聽著火大,就要開口,房門卻忽然被敲響:“小柏,在嗎?”
是陸邊的聲音,旁邊的嚴逐像是聽到天敵似地直起腰,金柏從床上下來開門,男人就不動聲色地挪了個位置,在床邊角落,正好能方便偷看偷聽
金柏也不管他,問陸邊怎么了。
“聽說明天會有臺風,大家商量著要不要一起去旁邊的超市買點東西。”
金柏
嚴逐不見了,金柏表面上裝作無所謂,甩下一句“不用管他”就進了屋,可剛關(guān)上門,安靜的環(huán)境襯得風雨氣勢更猛,金柏打開窗戶,想著嚴逐或許被落在后面,但街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偶爾匆匆試過一輛汽車,其余便如世界末日一樣死靜。
風把窗簾吹得很高,金柏沒有理會,而是坐在窗邊,克制不住地翻找嚴逐的微信,又忽然想起自己早把人拉黑了,徒勞地垂下手來。
他開始回憶剛剛在超市里的情形,因為之前和嚴逐明令禁止,不能在劇團其他人面前暴露兩人的身份,于是在外人面前嚴逐都很克制,謝幕送花會給所有主演,早飯也包了整個劇組,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和金柏有很親密的交往,尤其金柏總躲著他,和陸邊或者其他演員混在一起,嚴逐就影子似的跟在旁邊,或遠或近。
超市里也是這樣,金柏想不出什么特別,除了兩人因為雞仔餅的事情拌了兩句嘴——雞仔餅。
金柏渾身一滯,大風吹得他心涼,嚴逐這個蠢貨,不會在臺風登陸前去給他買雞仔餅了吧。
天已經(jīng)全黑了,即使換在平時,那些甜品店也要關(guān)門,更不要說是這樣的惡劣天氣,嚴逐得奔到哪里才能買到那小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