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泊,我傾向你確實遇見白舟了,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除非真正的白舟站在我面前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也無法幫你分辨真假。無論如何,你剛剛說白舟就在這里,這一定是幻覺,我需要調(diào)整你的藥物,事實上,如果可能,我建議你來長云住一段時間。”
賀望泊曾在長云醫(yī)院度過了非人的三年,他本能地排斥住院這個選項。
可他更恐懼那些幻覺,隨時會為他重現(xiàn)白舟中刀的一幕。
賀望泊問林玉芳要住多久。林玉芳回答這要視乎情況,如果賀望泊實在不喜歡,可以隨時出院。
賀望泊說他會考慮一下。臨走前林玉芳問,假設(shè)格萊港的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他會選擇和白舟重新在一起嗎?
空氣靜了一段,然后賀望泊回答:“不會,盡管我一定會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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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望泊回到家的時候,相當罕有地感到了困意,算下來他也的確有兩晚沒有好好睡過。
他睡在白舟曾經(jīng)的房間,剛一躺下,就聽見白舟在唱那首不知名的民謠。他明白如果自己此刻回過頭,白舟應(yīng)該就坐在床邊。
幻覺已經(jīng)栩栩如生,賀望泊甚至可以擁抱這個白舟,聞到他的氣味,然后在他的懷里睡一個安穩(wěn)的覺。
而這樣做的后果是,夢醒以后他的身邊會空無一人。
賀望泊最終沒有轉(zhuǎn)過身,這短暫的溫存只會將孤獨感襯托得更強烈。
他醒來的時候是下午五六點的光景,天色將暗未暗,他睡了大概四個小時,僅此而已,無法再入睡。他披上風(fēng)衣,打算回公司處理這幾天堆積下來的工作。
賀擇正為他留下了巨大的產(chǎn)業(yè),打理起來并不容易。賀望泊近來在優(yōu)化公司的架構(gòu),很忙,算是好事,他必須得讓自己忙起來。
一開門看見白舟坐在走廊地上,穿著件單薄的棒球外套,雙手環(huán)抱膝蓋,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盡管這是幻象,賀望泊卻依舊感到心疼。他蹲下身輕聲喚道:“舟舟,去房里睡?!?/p>
白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定定地看了賀望泊一會兒,又低下頭,“我聯(lián)絡(luò)不上你,所以擅自跟文姨要了你的地址,對不起?!?/p>
“沒事,”賀望泊說,“先進去吧,這里冷,你穿得太少了?!?/p>
“急著趕飛機,都忘記南淳的冬天原來這么冷了?!?/p>
白舟一邊說,一邊攀著身后的墻壁想要站起來。他在賀望泊家門口坐了很久,雙腿變得既麻木又無力,站起來的時候搖搖欲墜。賀望泊下意識地伸手扶他,一碰上他的手就怔住了。
這質(zhì)感也太過真切。
自己果然病入膏肓了。
室內(nèi)開了暖氣,賀望泊為沙發(fā)里的白舟倒了杯熱水。
“你是要出門嗎?”白舟問,“我有沒有妨礙你?”
“沒有重要的事?!辟R望泊回答。
兩人靜了一段,白舟道:“你好像不驚訝?!?/p>
“什么?”
“我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你不奇怪嗎?”
賀望泊笑道:“不奇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