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霧嚇得不輕,同時,看到了教授拇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被紅酒給污染了。
她連忙摘下手套,匆匆洗了手回來,正好包包里常備創(chuàng)可貼,主動幫教授換了新的。
的確是與她媽媽不一樣的一雙手。
皮膚細致,白皙,只有右手的中指關節(jié)有一層薄繭,寫字留下的。
媽媽的手遍布了做粗活留下的繭,常年處理海鮮,指腹上都是細微的小傷口。關節(jié)上還有凍瘡留下的痕跡,因為手要經常泡冷水,怎么都消除不下去。
黎霧的鼻子突然也有些酸。
她許久沒抬頭,包扎那創(chuàng)可貼,包得細致至極,動作輕慢。
她給媽媽處理過,知道怎么樣貼得牢固,還很聰明地拆了一塊一次性手套上的塑料薄膜裹了圈,最后囑咐教授,最好吃完飯就拆了,不然不透氣容易發(fā)炎。
王教授似乎是想揉一揉她的頭發(fā),卻是又收回手,只是一如既往,溫和微笑著:“……謝謝小黎啊,你媽媽有你真
是太好了?!?/p>
飯局結束,攜著電閃雷鳴的烏云,終究是飄到了頭頂上空。
一時間狂風肆虐,暴雨瓢潑。
想辦法回實習宿舍的回去,回不去的,就近選了回去大學城——四月了,已經開學了。
還有直接去住酒店的,狐朋狗友調笑,說是要去陪女朋友。
王教授醉得不輕,到了門邊,多少不肯走,又拉著黎霧,東拉西扯,說了大半個小時的體己話。
眼見雨勢越來越大,迎賓經理親自給薄嶼的那輛布加迪開到了大門口,撐著傘,亦步亦趨過來接他們。
薄嶼一直站在旁邊等,兀自抽煙,這時掐滅了:“我送教授回去?!?/p>
話是對黎霧說的。
想起了飯桌上他那句冷冰冰的話,她沒和他再說什么,點了點頭,送教授上了他的車。
兩個座位坐滿了。
薄嶼關上副駕車門,對她說:“她女兒發(fā)高燒去世的,那年好像才不到1歲,還沒學會叫媽媽?!?/p>
“……什么?”黎霧愣住了,滿臉的震驚。
“所以下次別和她一起出來吃飯了,”薄嶼頓了頓,“這次之后她看到你,可能都會想起她女兒?!?/p>
引擎聲響過后,黑色跑車穿破雨幕遠去。
只留下他這句稍顯冷漠的語氣,在她耳邊盤旋。
黎霧倒是也默認,他是要她自己想辦法回去。好在她自己帶了傘,風雖大點,去個地鐵口還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