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列出了在外租房的幾大優(yōu)點:
1安靜。晚上沒有室友打擾,不需要遷就別人的作息。
2方便。因為學校面積過大,生活區(qū)域和教學區(qū)域相對分離,從對面的“平安小區(qū)”到校門口的教學樓,比從宿舍出發(fā)還要近。
3安心。兩個人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老在一起,知根知底,彼此的相處方式早就磨合好了,不怕因為生活瑣事,或者性格原因與同一屋檐下的人發(fā)生矛盾,影響心情。
他拿出了高考文綜答題的架勢,條分縷析地說明,緊張兮兮地期待回復。
而阮鉞只回了他六個字:“不行,快去睡覺?!?/p>
他砰的一下把臉砸進枕頭,強壓下心頭流淚的沖動,緩了緩又振作起來,繼續(xù)噠噠噠打字:
“求你了,我真的好怕我那個室友,感覺他老是在看我(哭)。”
阮鉞:“哪個室友?明天我去找他?!?/p>
談意惟:“打架(叉),搬家(對勾)”
發(fā)完這句,那邊就不回復了,不知道是有所松動還是不耐煩起來,談意惟把手機蓋在臉上,屏幕面對自己,以便一收到消息就能隔著眼皮感受到亮光。
大約五分鐘之后,阮鉞的信息發(fā)來:
“現(xiàn)在睡覺,明天再說?!?/p>
談意惟失望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宿舍有個同性戀
阮鉞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每當父親在眼前上演那種“打戲”,他也能冷靜地坐在茶幾下邊,抬著眼皮觀看“女人”流血的大腿。
他的父母在煤礦工作,十年前,還未實現(xiàn)機械化采煤,父親每天坐班車去下井,手指的紋路里常是洗不掉的煤塵,臉上皺紋藏污納垢,時間久了,在松垮的皮肉上結成一層黑硬的殼。
這層黑硬的殼,讓阮嵩在面無表情時也兇相畢現(xiàn)。
表皮脫落的褐色皮帶,百貨大樓五塊錢十條批發(fā)的便宜貨,精準地抽打“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膚,“女人”抖動著嘴唇,汗如雨下,攪弄脂粉,長指甲在污臟的瓷磚上胡亂地滑動,膝蓋肉感十足地貼著地磚,作爬來爬去狀,也不知道是痛還是興奮,又或者這兩種情緒天生就是相生相伴,邊界不清。
阮鉞的姑姑在縣城里開小旅館,旅館在巷子深處,巷口掛一塊壞了兩道筆劃的彩色led燈牌,寫“住宿”二字,到傍晚六點鐘,和街邊路燈一起亮起,輕浮而鮮艷的紅、黃、藍,燈珠閃爍,暗示一種廉價的刺激。
巷子里兩邊墻腳下常年有shi滑的青苔,也常年有這種女人,立在暗處吸煙,見到有潛在的顧客,就從里面伸出一條死白的手臂,作攬客狀揮動。
阮鉞在縣城里見過很多這樣的女人,但眼前這一位要更特殊,她穿橡皮粉的裙子,裙擺被折了一道握進手里的皮帶打得翻飛,寬闊的面上香汗淋淋,仰起頭的時候就順著脖頸滑落到喉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