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的心一個咯噔,陛下讓他稍候,那他還敢走不成?
只是這腿跪的又酸又麻,他是站著稍候呢,還是繼續(xù)跪著稍候呢?
沈銳想到今日那份折子上的內(nèi)容,瞬間就站不起來了。
他本身就排在隊(duì)伍最末,距離“太和殿”大門最近,前頭的官員一個個從他身邊經(jīng)過,沈銳的頭一直低著,根本不敢與任何人對視,這臉面實(shí)在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保商派”自然對沈銳不喜甚至是厭惡,本來今日這事都快要成了,誰知道跳出一個沈銳,抬出了高祖當(dāng)年的政令來說話,又直指商人與他們勾結(jié),他們才會在廟堂之上給商人站臺說話。
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就算這說的是事實(shí),沈銳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是可以拿到臺面上說的事情嗎?
就像他們“保商派”也明明知道反對派不愿意放手的原因究竟是為了什么,只是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一旦說了出去,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那可就大家臉上都無光了。
“保商派”與他不對付情有可原,可是站在沈銳身后的反對派們,從他身邊路過時(shí),也沒有一個人上前和他分說兩句,蓋因沈銳的折子太過大膽,明里暗里連當(dāng)今都暗諷上了,也得虧陛下好氣量,若是換了先帝,此刻沈銳還能不能好端端地跪在這里都難說。
沒人敢和沈銳真的扯上關(guān)系,至少在明面上,絕不可以。
這便是嚴(yán)國公的計(jì)策,他既要沈銳當(dāng)這個出頭鳥、替死鬼,又絕不能真的將功勞歸于沈銳,如此他方能在后頭運(yùn)籌帷幄、立于不敗之地。
沈銳這個倒霉蛋便這樣一直跪著,跪到群臣走了個干凈,空蕩蕩的大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跪倒日頭升空,正午時(shí)刻,也不見人來。
大周五日一次大朝,今日沈銳三更天就起來洗漱穿衣,為了不在上朝之時(shí)有不雅之舉,所以一向在上朝前都是滴米不進(jìn)的,就連茶水也只不過是漱漱口,不敢吞下肚去。
此刻沈銳嘴唇發(fā)白起皮,嘴巴干的像是要黏合在一起似的,腹中更是饑腸轆轆,好幾次都發(fā)出了“咕嚕咕?!钡穆曇?,膝蓋更是疼的跟針扎一樣,想要跪坐下來休息一下,又怕到時(shí)候皇帝突然要見他,御前失儀,只能一直強(qiáng)撐著。
等跪到日暮西斜,月上柳梢,王安才一路小碎步地跑了過來,面帶微笑道:“沈大人,陛下今日事物繁雜,實(shí)在抽不出空來見您了,哎呦!”
王安仿佛才發(fā)現(xiàn)似的,一拍大腿,驚呼起來:“沈大人,您怎么還跪著???快起來,快起來!”
說著,王安便扶著沈銳站了起來,沈銳只覺得兩條腿一片麻木,都不是自己的腿了,聞言勉強(qiáng)想扯出一抹笑來,可是扯了幾下,這臉上的肌肉像是僵死了一般,就連嘴唇還是費(fèi)了勁才分開:“無事,既無招,那下官可否告退?”
王安忙道:“可退可退。您等等,雜家叫人送您出宮?!?/p>
最后沈銳被兩個宮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出了宮門,剛一到沈家的馬車上,再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暈死了過去。
昨日十五,
沈銳照例宿在魏氏處,魏氏今日起的比沈銳還早,起來之后就幫他張羅穿戴官服,
服侍洗漱,目送著他去上早朝。
等沈銳走后,
魏氏又忙不迭地叫大廚房準(zhǔn)備好軟糯的粥食,精致的小菜,備好之后就等著沈銳下早朝后回府來吃。
早朝起的太早,
太常寺又不是什么忙碌的衙門,
沒有堆積如山的公務(wù),沈銳每次早朝完都要先回來細(xì)細(xì)吃完早食,
然后再睡個回籠覺,等到下午再去衙門點(diǎn)卯。
這些活都是魏氏做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