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姜眼梢兒的春意一寸寸褪散:“那我哪日遣工匠師傅幫你補起來?!?/p>
懷珠搖頭:“不必了,小玩意兒而已,左右您不喜歡,碎了便碎了。”
陸令姜聽得膈應,送給他的禮物為何碎了便碎了,且他何時又說過不喜歡。
“你送的我自然喜歡,從前你的那些墜子香囊之類的,我也都留存著?!?/p>
懷珠抽出手:“殿下見過玉碎能復原的嗎?”
陸令姜感覺莫名,聲聲句句不提他,卻仿佛聲聲句句都在提他。
氣氛再次窒息,往日她都是太子哥哥長太子哥哥短甜甜地叫,前些天她還遣貼身婢女打聽東宮太子妃的消息,糾纏黏人惹他煩惱,今日便冷眉冷目,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陸令姜斂起手,亦微有不快:“你今日真是任性。”
香燭于此時燒盡,留下綠豆褐的一臟團油燼。外面雨點疏一陣密一陣,濯得人心躁。
前日她失足落水,他一直對她存著愧疚。今日聞她發(fā)燒,特意冒風雨從東宮趕來。她心情不好,他也低聲下氣哄著她。
直到此刻,滿腔憐惜之意化為烏有。
她這是怨懟他呢。
到最后,竟有些惡心,干嘔了好幾遭。
一個恐怖的念頭漸漸從心頭升起,她陡地醒悟——最后那幾次,他和她都沒避子。
如今算起來,已將近一個月了。
葬情
夜幕沉沉,一陣清風,半溪明月。
銀白露珠掛在枝葉扶疏之間,滴答擊打著葉脈,遙遠的黑色群山,森冷的墨綠。
因國喪整個白家籠罩在一層慘淡氛圍中,府邸門口掛著兩盞白燈籠,肅穆陰森。
陸令姜去吻她她竟還掙扎,他便固定住了她兩只纖纖玉手,垂首再去覓她的唇。剛買的香料悉數(shù)滾落,被兩人的動作隨意踢到一邊,差點灑落遍地。
門沒關(guān),外界的潮氣濺進來涼絲絲的,雨珠亂似珍珠滾。
懷珠喉間溢出一絲輕喃,覆在目上的白綾松松墜下,軟塌塌繞在脖頸。
扒開朦朧的眼,她恍恍惚惚能看到陸令姜俊秀清雅的面龐,仙鶴目,三眼白,淚堂的黑痣,眉骨下天縹色的陰影,周身經(jīng)了潮氣的濛濛雨色。
吻長久得令人恍惚,直至唇上微微紅腫,懷珠才找到說話的間隙,皺著眉角:“……你怎么來了,不是朝政很忙嗎?”
這話問得奇怪,剛還在戲樓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