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珠隨意將劍丟下,發(fā)出哐啷輕響。昔日情致纏綿的一劍鐘情,現(xiàn)在卻比灶爐的灰還冷。她理了理衣衫,并無在亭中與他多淹留之意。
陸令姜拖著尾音:“別走啊,陪陪我。”
她似沒聽見,背影走到連廊的拐角處,才頓了頓,余光似瞥見遠處還站著披堅執(zhí)銳的衛(wèi)兵,這里明明是白家的內(nèi)宅。
“太子殿下弄這么多衛(wèi)兵守著,是保護還是監(jiān)視?”
陸令姜啞然,他是做了噩夢,夢到她有危險才派人保護,哪里有監(jiān)視之意。然細想夢并沒什么可信度,何苦惹她煩惱。
他討?zhàn)埖男Γ骸昂玫?。你不喜歡,立即撤掉?!?/p>
她許是點了下頭,但連個謝字都沒說,纖薄的身影就要闖進雨中。
陸令姜連連提醒:“陪我的呢?”
叫他撤了衛(wèi)兵,就沒下文了?
前朝既定,后宮也該做個最終安排。
三宮六院,其實只困著那一個女子。
劉公公道:“圣旨是陛下一早寫好的,放在奴才這兒?!?/p>
懷珠斂眉沉思,心念微微一動,望著清朗的春光,眼前忽然浮現(xiàn)那個襲面書卷香、白衣清瀟的年輕太子來,他仿佛斐然撐頤對她笑:沒想到吧白珠珠,朕不要你了。
“陛下下朝了嗎,我親自去謝恩?!?/p>
劉公公再也繃不住,淚塞滿眶,噗通一下跪下來,“娘娘節(jié)哀,陛下已于今晨崩逝了!”
離宮
懷珠耳邊嗡地一聲,心魂震懾,冷得出奇。雖然事先也有心理準備,但乍然一聽來,還是有極大的虛幻不實之感。
“竟……是這般么?!?/p>
眼見太監(jiān)們個個腰纏白布,滿臉淚痕,若皇帝無事,誰敢在皇宮中這般打扮。
耳畔,傳來九響喪龍鐘聲,高亢悲壯,莊重肅穆,余音不絕,回蕩在漫長的寂靜中。
晚蘇抱著臟亂的戲服,瞥見桌邊散亂的刻刀,瓷秘色的觀音墜還只雕刻一半:“這次您犯太子殿下的忌諱,定然不能翻身了,還雕這些有什么用?!?/p>
以前雕了多少個觀音墜,寒酸之物,何時見太子殿下戴過。
懷珠冷不丁一句:“你說得對,確實沒用,那就摔碎吧?!?/p>
晚蘇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見懷珠已然起身,神色漠然,將那觀音墜往地面一拋,哐啷,玉斷然碎成好幾瓣,摔得個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