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曾幾何時只屬于他,他賞了很多年。連同白小觀音這個人,都是他的私人藏品。
現在她頭一次輕輕松松對許信翎笑,比對他還要自然,親切。
他那最后一點點希望,在寒風中凍結粉碎,化為妒意與怒火。
各種復雜感情摻在一起,說不清。
煩躁xiong悶,燒得難受。
……
當下情勢已無法挽回,眼看阿姐要被抓走,白懷安情急之下抄起桌上削甜橙的匕首,直直便向陸令姜刺去。
“不準你傷害我姐姐!”
半大不大的少年勁道甚足,若真戳中了,能把人戳出個血窟窿。
眾人皆一驚。
他放下,徹徹底底地放下。
人貴在放下,很多人苦苦經營了一生都不懂得放下二字,被執(zhí)念糾纏,泥淖中苦苦掙扎,看似高高在上實則一孤魂野鬼。
他雖不念佛,但還好,他看開了。
日后,他攜著新娘子,也要過平靜怡樂的日子了。
駕崩
陛下日薄西山,數十名老臣聯名上疏求陛下早定繼位人選,以穩(wěn)江山社稷。陛下年紀方輕,膝下并無皇子,唯有從宗室過繼一名男嗣做太子,亦或立下皇太弟。
對此,陸令姜早有準備,密詔先帝膝下第四子、云南王陸方毅進京待命。至于繼位人選,他早寫于遺詔中,待山陵崩時方可宣讀,為的就是防止眾臣結黨營私,節(jié)外生枝。
懷珠的養(yǎng)母秋娘從前是勾欄的舞姬,最擅劍器舞。懷珠曾為陸令姜自創(chuàng)過一套劍法“一劍鐘情”——即舞到最后恰好能甜甜蜜蜜地跌在他懷中撒嬌,親吻到他,死纏爛打不厭其煩,小女兒家的把戲。此刻他帶她挽的,正是那招“一劍鐘情”劍法。
懷珠微有所感,劍柄自主轉動兩下,卻不是跟隨陸令姜的動作來的。劍尖交織,仿佛蘊含別樣的情緒。兩人曾經那些美好記憶,鮮活地浮在眼前。
一劍舞罷,陸令姜貼身啄了啄她的額頭,含笑捻著她微翹的朱唇,一雙溫情脈脈的仙鶴目中清晰地倒影著她的身影。
“……你編的劍法很好啊,但其實不如兩把劍,一支一見鐘情劍,一把相逢恨晚劍。我們一見鐘情,也是相逢恨晚。你送我一見鐘情,我送你相逢恨晚。懷兒,咱們的感情從來不是沒有回聲的?!?/p>
回憶他初次看到那張《魚籃觀音圖》,的的確確覺得驚為天人,一見鐘情。
見她沒甚反應,他又放下劍,鄭重其事地豎起右手三指,祈饒服軟說:“好啦,我發(fā)誓,我以后不再見晏蘇荷。若再惹你生氣,天誅地滅不得好死。你便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唇角帶笑,長目瀲瀲,亮得像星星。
她那日拋下恩斷義絕四字就走了,一直對他不理不睬,真真令他五味雜陳,今日他正式向她道歉,也是第一次正式挽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