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服務(wù)態(tài)度好,將她抱放到了椅凳的團墊上,拉好桌椅,又將湯飯盛好來,擺在她面前。
懷珠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兒,瞥見六菜兩湯,有葷有素,天上飛禽,地上走獸,山間芽菜,水中佳肴,畢竟是東宮,伙食的豐盛程度可遠遠甩開了白府。
她被熱騰騰的飯香一熏,沉睡的肚子咕咕叫起來,頗有了些胃口。
陸令姜坐下和她一道吃,見她瞳孔失焦,好似還茫然著,道:“要我喂你嗎?”
他身上那股雪松的清香味鉆進鼻竇,熱燙燙的氣息灼得她頸子發(fā)癢,令人憶起方才在帳中的羞赧之事,臉色緋紅了。
懷珠一抖,差點從椅凳上跌落,趕緊埋頭假裝扒飯,道:“不,不必?!?/p>
飯菜中藏有少許酒味兒,為提鮮用的。前世她也經(jīng)常親自下廚給他備膳,精釀了玉梔酒,他回來得很晚不說,每每瞥都不瞥一眼。
枯守一夜,飯菜逐漸涼去,只有她自己邊哭邊吃。想來確實,他身為東宮太子,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
往事如云煙散去,無需再提了。耳畔傳來陸令姜徐徐的問候:“好吃嗎?”
懷珠品了品滋味,點頭。
“殿下家的庖廚,手藝自然上乘。”
懷珠正在榻上抱膝發(fā)呆,乍然聞此,略一遲疑,不動聲色地用薄被蓋住了雙足和那條銀蛇般的鏈子,裝出一副午睡剛醒的惺忪模樣。
她知黃鳶救不了她,便不打算在黃鳶面前露出這副屈辱的模樣,留全顏面。
黃鳶比前幾日略胖了一圈,原來是有了身孕,上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握住她的手:“阿珠,聽說你不顧太子哥哥的旨意來青州,太子哥哥發(fā)了好大的火,你沒事吧?”
懷珠撐著淡淡微笑說:“我好好的?!?/p>
黃鳶打量寢殿一圈,端是古香古色,舒適愜意,外面炎炎酷暑,屋內(nèi)竟涼絲絲的全然似秋天。冰鑒,冰輪,冰塊,一應(yīng)消暑的新鮮瓜果都在冰水里浸著,驅(qū)蟲薰衣草袋子,無所不有。
“青州叛軍作亂,太子哥哥對你真好,外面守著那么多衛(wèi)兵保護你的安全,還讓你住在這冰屋里?!秉S鳶愣了半晌只嘖嘖嘆息,“我以為他發(fā)那么大的火,會真的為難你……”
懷珠不想在這個話頭深談,腳踝上冰涼的金屬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表面上風(fēng)光實則淪為階下囚。她愈加扯緊了薄被,好像能掩蓋掉腳踝上的羞辱。
黃鳶未察覺異常,笑盈盈說:“阿珠,別老在屋里悶著。出了行宮有一片極好的草場,我已經(jīng)和傅青打過招呼,弄了兩匹乖順的馬駒。走,我們一塊賽馬去,晚上和太子哥哥他們一塊慶功烤肉。”
說著便拽懷珠。鏈子發(fā)出嘩的一聲輕響,惹得懷珠激靈靈坐定,立即搖頭道:“不,我腿上還有傷,騎不了?!?/p>
黃鳶極為遺憾:“腿上有傷也可以去草場吹吹風(fēng),阿珠,我為了你才大老遠跑來,你不能這么不給面子?!?/p>
懷珠額頭隱隱冒冷汗,只盼著黃鳶快走,否則一旦掀開被子,被發(fā)現(xiàn)自己像寵物一樣被陸令姜鎖住么?
好在這時太子殿下駕到,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腰系白玉雙佩,年輕干凈的眉眼,清白斯文的模樣,翩翩若畫中人。
“阿鳶妹妹來了?”
他溫煦寒暄兩句,“坐。用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