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原是個沉穩(wěn)之人,做了一件瘋狂之事后,便像黃河決了堤,后面越發(fā)難以收拾。
叛軍之事,滿朝文武逼著他殺了白家滿門,他沒答應,硬是扛著壓力冒身敗名裂的風險,將頑固派殺干凈,救了白家。
這樣的恩德,可以說十分大了。
懷珠呼吸急促了幾分,心底隱隱不是滋味,道:“原來……他真的有病?!?/p>
身子有病,腦子更有病。
為了她,連江山都不要了。
蓮生大師給懷珠檢查完了眼睛,叮囑她好好休息,莫要看書用眼。藥還得每天都喝,否則浪費了這株白一枝囍,太子不知又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來。
懷珠如鯁在喉,一時緘默。
蓮生大師心生惻隱,道:“女施主去看看太子吧,即便無意于太子,將這段孽緣了結了也好,省得徒生煩惱?!?/p>
世間之人,總是太執(zhí)著。
見小白府門前排起長隊,黑壓壓的都是儀表堂堂的年輕公子,人頭攢動,手持禮物,來追求白小觀音的。
“白姑娘!”
人群沸騰得很,有些浪子為了一親傳說中的白小觀音芳澤,甚至大呼捐出全部家當。
白四小姐的名氣,比之當年擲果盈車的潘安也相差不遠。畢竟是絕世美女,誰不想趁此機會一睹芳容,追求她的俊男一眼望不到頭。
陸令姜睨著,終于咔嚓一聲脆響,手上的玉扳指生生捏碎。
強搶
小白府是養(yǎng)父張生在世時買下的,位置雖偏僻些,卻屋舍清麗,湖山在望。因植有大量象征文人高潔性格的梧桐樹,取名為梧園。
幾日來門庭熱鬧,送至梧園的各色禮物成堆成山,慕名前來的公子哥兒終日徘徊不去,造成道路堵塞。
懷珠自是不理,關起家門來料理自家園子。梧園荒廢多年,乍然修繕起來頗費一番工夫。幸好有黃鳶、許信翎等昔日友人相助,才得以順利入住。
懷珠斷斷續(xù)續(xù)地飲泣著,之前一直不敢說,現(xiàn)在口子一開,決堤似地不斷哀求他放過她。她既不敢改嫁旁人,也不吃了熊心豹子膽去謀反,只求遠離腥風血雨的朝政爭斗,做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陸令姜浮上煩躁,皇位和懷珠是他兩樣最重要的東西,勢在必得,哪樣都不能少。沉吟片刻,叫人送上一副雀牌來。
懷珠眸光晶瑩,可憐巴巴地抱著膝蓋,以為要被剝掉衣裳迎接一場疾風暴雨,卻見他著了白寢衣,抹著雀牌,與她在榻上相對而坐。
“若能贏我,一切都隨你?!?/p>
此時陸令姜的酒意已完全消褪了,深自懊惱方才的一時放縱。放她走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找些樂子哄她展顏。
懷珠知他好賭成性,從前與盛少暄等人沆瀣一氣,玩得又浪又開,白白辜負了這張衣裁白雪、飽飫經(jīng)史的書生相。從前她就和他玩過兩次牌,無一例外是輸?shù)?,即便僥幸贏,也是他放水放出一條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