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了,他告訴她。分別后,我一生從來如此。
——他又看見漫天的火。
這一刻人間的祭天大典來到最后一步,雅樂齊奏,帝王站在國朝象征的玄鳥重鼎前。
“我是雍國帝君,人間共主,應(yīng)天受命。萬千生民,系在我身?!庇盒忺c(diǎn)燃手中三炷香。
“其實(shí),亦有你一言之故。”
那一年西境靈山腳下,來了要上山去求無上道的葉灼,來了別有用心送人上山的微生弦,也來了被豺狼虎豹推出來當(dāng)傀儡的雍氏少主。
“那時候,我回頭是群狼環(huán)伺,往前看是山河零落。”雍玄像想起很久前的事情,“那一天我見到你們,分明素未謀面,道士卻說,等我很久了。既然從未有約,那就當(dāng)是他掐指一算吧?!?/p>
那一天要上山的少年劍仙看起來心中已定,桃花眼總愛笑的小道長亦像是xiong有成竹。
與他請了他們一杯酒,問仙人既然能掐會算,不妨算一卦他眼下該如何。修道的但笑不語。
漂亮又冰冷的小劍仙喝了他的酒,說他不懂得天下,只懂得劍,抱歉。
“我就問你,那若是用劍,當(dāng)如何。你對我說了一句話?!?/p>
那話說完,笑瞇瞇的小道士嘆氣一聲,說本來還想勸殿下為保平安多周旋,但既然阿灼說了,殿下你就去吧。
哦?他說,看來道長全聽阿灼的。
全聽啊,微生弦說。殿下你有所不知,我們阿灼,身有天命。
天命?人間幾十年,雍玄已深知天命實(shí)無,而人意實(shí)有。
雍玄終于抬頭看向空中,他眼中映出滿的深淵冰雪,看到那紅衣烈烈的身影。
一如十幾年前,和微生弦留在靈山腳下,看那人一往無前,走上絕境靈山那道自古來有死無生的道路,一次也沒有回頭。
那一天,葉灼告訴他:用劍者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通天路險,何其難行?!庇盒f。
——在這祭天大典的最后一程,帝王焚香,送入國鼎:“且用我人主氣運(yùn),再送君一程?!?/p>
祭天臺兩側(cè),驀地敲響玄鳥青鐘。雍京上空玄鳥長唳,驀地展開鋪天蓋地的翅膀,與那兩道沖霄而起的劍光一同飛向高空。
微生弦手指輕叩晚晴劍。沒來由地,想起吟夜。算來算去,到底是誰成了劫,誰又應(yīng)了劫?劫緣一體,又作何解?
那便不算,不問,不解。
天空之上紅蓮烈火從未像現(xiàn)在這一刻盛放,葉灼看見往事如海潮滔滔而來,所有他以為忘記的都無比清晰,所有的火都在燃燒。人行世中,必有一劫。
火要往哪里去?日夜不息,好像終于燒痛了他的心,讓他受夠了這人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