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鱗（作者：一十四洲） 第193節(jié)（第1頁）

漆黑的長劍劈開時空的空白，斬斷了一切規(guī)則與障礙，銳利到近乎漂亮的一劍向云相奚當頭斬下。哦。這么好的劍，怎么不是劍修呢？

云相奚是懂得劍的人。

他能看出那劍中執(zhí)念如烈火，能看出那劍中極盡空明與寂靜，他也能看出那劍鋒已千錘百鍛。這是已經(jīng)完成了的劍。一切都在其中。

劍里有靈葉，有他，有幻劍山莊，有所有人，所有事，學過和看過的所有道。

——還有另一把劍。

一定還有另一把劍，云相奚越來越可以篤定這件事。他的劍完全來于自己，可是葉灼的劍不是。

他還沒有看清鏡中人，鏡中人先有了自己的靈臺鏡。有了劍中敵，有了劍上友。這是脫胎換骨，徹底完成了的劍。

二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相濯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仿佛看出了云相奚劍中的追問，可是葉灼沒有作答。

所有的東西——喜怒哀恨愛惡欲，生與死，聚與散，都在他心中化作無形，然后他揮出自己的劍。

蓮花生于水。而蓮花不著水。

——云相奚有沒有意識到，從某一個片刻起，他被他的劍壓入了下風？

葉灼的心中只是一片空靈。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完全的劍，一種所謂的“劍道”。他是個劍修，應(yīng)當修劍道，可他向劍道拔了劍。

就像他是人，他生于天道間。然后，人對道拔了劍。

云相奚曾經(jīng)看著幻劍山莊所有生命在他眼前依次凋零。就像萬古以來，天道也靜靜看著生靈在其中輪回。

天道無善無惡，只是運行。

若云相奚也達到那樣的境界，應(yīng)當會覺得自己終證劍道了吧?！墒?，他真的能達到嗎？

——而這天道難道就很高，就很值得追求了嗎？

葉灼一劍劈下，他居高臨下看著云相奚仿佛空無一物的雙眼。二十年來的風雪變成一個瞬間。

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云相奚將死在他的劍下。就在云相奚飛升，而他抱著懷袖劍離開的那一個夜晚。

他只是用一劍、又一劍，去抵達那一個終點。他不知道哪一劍會帶他來到最后，他只知道那一定就在前方。就像萬物終將歸于寂滅。而火最終也會熄滅。

而面對著云相奚的劍，面對著二十年的時光，面對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一個又一個選擇。葉灼覺得自己有所想。

他想起那一天，云相奚對他說的那一句話。透過劍光他看見云相奚的眼睛，仿佛看見那一天，云相奚注視著他。

“相濯，”云相奚說，“我為你解無情道?！?/p>

云相奚。

我為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