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頁）

就好似時光交錯，他正站在千年前風(fēng)沙獵獵的古祭臺上，面對編鐘，莊嚴(yán)地念誦祭文：

“隹王卅又三年，王親遹省東或南或國?！?/p>

他念得很慢，語氣緩緩，偶爾停頓片刻，又接著讀下去。

雖然有些地方因為文字的殘缺模糊而需要猜測上下文，但他的語調(diào)卻自然流暢，自有一種連貫的韻律，將殘缺的文字勾連成句。

聲聲入耳，連空氣仿佛也變得沉重了幾分。

所有人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這份難以言喻的肅穆氛圍。

“這得是綏朝的大祭司吧?！蓖蛑~云樵這番模樣，聲音壓得極低，悄悄地跟一旁的紀(jì)嘉章說話。

“凈瞎說，綏朝哪還有祭司?！奔o(jì)嘉章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他，“起碼也得是個太常級別的人物?！?/p>

隨著最后一個字音落下，葉云樵收回目光，發(fā)現(xiàn)周圍出奇安靜。

他目光溫和又帶著一絲疑惑：“怎么了？我念得不對嗎？”

紀(jì)嘉章終于憋不住，小聲嘟囔：

“葉哥，你這念得……我感覺我下一秒就得入土了?！?/p>

念得對不對是另外一回事，這氣勢還怪嚇人的。

周圍人忍不住笑出聲，緊張的氛圍一下子散了大半。

“亂講什么呢！”徐辛樹回過神，佯怒地拍了一下紀(jì)嘉章的腦袋，“咱們這可不興講封建迷信??！”

紀(jì)嘉章捂住頭，委委屈屈地閉嘴。

還不知道誰天天在那放龍王祈雨咒呢。

徐辛樹移步到葉云樵身邊，實在是不可思議：“云樵，這銘文上那么多字你都認(rèn)得？我們可是請了不少專家，一直卡著幾個地方?jīng)]搞明白?！?/p>

畢竟這些銘文古怪難辨，別說普通人了，就是古文字領(lǐng)域的專家也得小心求證。

他以為葉云樵只是跟葉勛先生學(xué)了一些，碰巧認(rèn)得幾個字，卻沒想到將整個銘文都念出來了，念得還這般流暢。

“嗯。”葉云樵點了點頭，“銘文的內(nèi)容應(yīng)該紀(jì)錄的是一場綏朝早期的戰(zhàn)爭。晉侯領(lǐng)兵征伐夙夷，取得勝利后被惠文帝賞賜。于是晉侯制作了這套編鐘祭祀祖先，祈求先祖賜與福祿。”

“有些字因為銹蝕模糊，確實花費了一些時間去辨認(rèn)。不過根據(jù)上下文和綏朝固定的祭文格式，其實不猜出來。”

說起來，他還見過這位晉侯的后代。

他說得簡單，仿佛解決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題目。

“不難？”徐辛樹沉默一瞬，在腦子里瘋狂吐槽：我們所里花了幾個月研究的東西，在你這就變成了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