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萬仁峰吞云吐霧之時,陳非也拿出一支菸,點燃后吸了起來。
萬仁峰看到陳非的動作,愣了一下,不知怎的不太舒服。
萬仁峰心里一悶,把煙從陳非嘴里抽出來,扔到一邊,不讓他吸。
陳非抽菸是萬仁峰教的,準確來說是萬仁峰強迫的,但陳非真的學會后,萬仁峰反而覺得,這人的氣質(zhì)不應該抽菸,還是不抽的好。他把陳非拉入墮落的泥沼,但在得意的同時,卻又懷念陳非以前的樣子。
陳非看了一眼萬仁峰,陳非眼里如一潭死水,他雖然不抵抗萬仁峰了,但好像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不知為何,與陳非四目相對時,萬仁峰心中竟然重重地一跳,然后生發(fā)出一股劇烈的憐惜感,在萬仁峰冷硬的人生中,這種感覺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
陳非收回目光,躺了下來,并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個蠶蛹,背對著萬仁峰,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十分脆弱。
萬仁峰心中一軟,他把煙滅了,也躺了下去,連帶著被子把陳非抱住,笑問:“怎么了?”
“問你一個問題?!标惙情_口道,“那天你為什么說我爸爸骨子軟?”
“我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嘛?”萬仁峰難得好脾氣。
“不是的?!标惙侵钡卣f,“是你真的這樣覺得對不對?不,不是你,而是你們,你們都這樣覺得!”
陳非用一種急切的語氣往下說:“我爸爸品德優(yōu)秀,心地善良,樂于助人,幾乎方方面面都符合這個社會的品德標竿。我以前覺得,雖然爸爸沒多少錢,但爸爸這樣一個大好人,幫過救過那么多人,一定得到了很多尊重,但其實不是的,我突然才意識到,其實連尊重都沒有。”
陳非蜷縮在被子里,繼續(xù)往下說:“好像有一些記憶被我忽視了,我現(xiàn)在才慢慢想起來。我想起一件事,小時候有一天我放學回到龍魚街,聽到街口一個小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在偷偷商量些什么,老板娘說店里燈壞了,找那個叫陳上嶼的修理工來修一修,老板說好,到時候別給他修理費,浪費錢,等他修完,在他面前哭哭窮,賣賣慘,他心一軟,就不好意思收錢了,老板娘同意了,說就這么干,反正這人缺心眼!你瞧,他們是這樣想我爸爸的。”
陳非今天好像有很多話想說,萬仁峰難得有耐心靜靜地聽他說。
陳非埋著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一直以來我都很敬重爸爸的人品,但直到現(xiàn)在我才肯承認,我心底里……其實還恨他虛弱。就連當初媽媽離開,是不是也是因為她嫌他懦弱來著?”
陳非深吸一口氣,茫然道:“到底是我爸爸有問題,還是這個世界配不上我爸爸?又或者兩者兼有?”
陳非身體微微顫抖,說道:“我不想做跟爸爸一樣的人,一個虛弱的,被別人拿捏生死的人。”
其實這里陳非還有后半句話沒說出來,沒說出來的那后半句話是:我跟你不一樣爸爸,我都殺了四個人了,并且還沒完,我還要殺,最開始的那兩個是為了幫你報仇,至于后面的,是我對世界、對人的審判。
萬仁峰憐惜地吻了吻陳非的頭發(fā),說:“那就不要做跟你爸爸一樣的人。”
萬仁峰矛盾地笑了笑,又道:“或許我應該勸你做跟我一樣的人,但又有些不舍得?!?/p>
兩人沉默了一會,忽然,陳非話題一轉(zhuǎn),對萬仁峰道:“周末我陪平煙去迪士尼玩,你知道的吧?”
“知道,我讓兩個保鏢跟你們一起。”
“不是平煙一個,還有跟她玩得好的兩個同學,周子薇和曾藍?!?/p>
“她的倆同學你也認識啊?”
“認識,平煙拉我在在線跟她們一起打過游戲?!?/p>
萬仁峰親了一口陳非,狎昵道:“跟平煙玩得好,跟她的同學也玩得好,你要是做平煙后媽,她肯定樂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