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1頁）

都不認(rèn)識她就好了，她孑然一身就好了。也許她就是一個會帶來厄運的渦漩，所有卷進(jìn)來的人，都將不得善終。

一想到這一世認(rèn)識她的人比上一世多得多，玉蟬衣就陷入了無端的恐慌當(dāng)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逐漸黑了下來。到了子時，一天當(dāng)中最寂靜的時刻，玉蟬衣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可以忍受孤獨，獨自承擔(dān)一切代價，她絕不想、也絕不會讓再多一個人幫她承擔(dān)什么。

子時，她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將一封告別信用石子壓在石桌上，玉蟬衣最后看了不盡宗的小院一眼，她打算趁夜色離開不盡宗。

為了不弄出任何的動靜，玉蟬衣不打算推開門離開，而是想藏身到藤蘭樹的影子里，順著影子一路離開。

只是，剛要化入藤蘭樹的影子中，手腕卻被人一把擒住，微生溟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么晚了，師妹打算往哪里去？”

沉傷

兩張嘴、四片嘴唇，碰不出一句能……

月色下，微生溟眼睛里妖異的紅已經(jīng)褪去。爬出衣襟之外的修羅印，也在玉蟬衣的逼毒之下，重新退卻。

余毒使他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但他抓著玉蟬衣的力道十足大。又怕傷著了她，很快松開些許，但五指依舊將她的手腕牢牢掌握。

“想去哪兒？”微生溟再次問道。

玉蟬衣原地站定許久，感受到禁錮她手臂的力道沒有松開的意思，只得轉(zhuǎn)過身來，用同樣冷的音調(diào)對微生溟說道：“我只是去解決一件我自己要解決的事。事了之后，自會回來。”

流云遮蔽了月色，天地皆暗，到處都是黑影，這本是一個很適合她用影子出行的夜晚，卻被半路殺出的微生溟攪黃，玉蟬衣心里有怨氣，但更多的則是心慌意亂，她將“自己”二字咬得重，而微生溟也捕捉到了這兩個字，他重復(fù)：“自己？”

“我就知道……”微生溟笑得苦澀，“陸祁過來那天，你與他算是舊友重逢，悲喜交加才是正常，可你沒有半分喜悅，只是問他，是否是你從前那把劍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那時他就察覺到玉蟬衣說話的語氣和措辭不對，微生溟問：“那時你就想將自己摘出去了，對不對？”

玉蟬衣抿唇不答，微生溟接著追問：“薛懷靈的死，你也記在了自己頭上？”

玉蟬衣依舊不答話。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良久后，玉蟬衣說：“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沒有朋友，沒有真正在意我的人?？傻人廊ヒ磺旰螅胖?，自己不僅有朋友，還有著最可貴的那一類朋友?？墒沁@些人，有人因我而死，有人因我而殘，還有你，因我而瘋魔?！?/p>

“一千年，你敢說你有哪個時刻，不在飽嘗痛苦？與師門反目，與親朋離心，曾經(jīng)萬眾矚目，如今活著卻像死人……”玉蟬衣喉嚨發(fā)緊，“不該這樣的。薛懷靈、陸祁，他們都該有很好的前程，都不該是這樣的?！?/p>

如果她奢求的東西會讓他人遭遇不幸，她可以不再有這樣的奢求。

“你該知道的，這些都不是你的錯?！蔽⑸榈?，“錯在陸聞樞的身上，是他該受報應(yīng)?！?/p>

玉蟬衣抬眸看向他：“我知道我無錯，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錯過?！?/p>

“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我立在這里，我就是一個會將你們都卷進(jìn)來的漩渦?！庇裣s衣道，“只要我引起了陸聞樞的注意，總有一天，他會將目光放到與我相關(guān)的人身上——他就是這種人，他已經(jīng)向我證明了這一點。倘若我有一點行差踏錯，燒到你們身上的火會比燒到我身上的還要旺。我寧愿孤身一人，也決不允許再有人因我受傷害?！?/p>

“只要我一走?！庇裣s衣說，“這就會變成我和他兩個人的事。與他之間的一切恩怨情仇，一切后果，都由我一個人擔(dān)著。”

“你與他，兩個人……”微生溟心口一脹，心頭竟是升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慍怒。他咬牙道：“此前還口口聲聲說，要將我關(guān)到地老天荒，怎的如今就要獨自遠(yuǎn)走，不再管我？出爾反爾，始亂終棄也不該這么快！”

他慌不擇言，玉蟬衣卻冷靜得過分：“我又并非是一去不回，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但你以為這世上只有你難殺？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