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去后,玉蟬衣第一次在幻境中失去了自己的真實模樣,她的身體矮了下去,骨骼短了許多,變成了一垂髫年紀(jì)的男童。
“他”站在產(chǎn)房外,緊張地聽著里屋里的動靜。
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遮簾被掀開,一個未完全褪去緊張神色的男人從中走出,他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彎下腰來,對“他”說道:“你弟弟出生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做哥哥的人了?!?/p>
“你們血脈相連,手足相親,要好好愛護弟弟?!?/p>
玉蟬衣?lián)碛辛诉@個男童的視角,卻不能調(diào)度“他”的身體。
她跟隨男童的動作,重重點點頭,臉上咧開了大大的笑容。
之后,玉蟬衣便以這個小男孩的身份,走馬觀燈似的,在這個家里過了三年。
弟弟天生病弱,一出生就開始生病,看上去活不長,一家人都對他十分小心愛護。
而玉蟬衣所附身與之共享視角的“他”,身體卻壯得像頭牛一樣,“他”從小沒生過病,體魄健壯,才四歲,看起來就像個六七歲的孩子一樣了。
只不過,在巨海十州修士的后代中,體魄健壯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作為修士,最緊要的,還是擁有可以容納靈氣的靈脈,才是立命之本,立根之基。
而“他”,覺醒不了靈脈。在“他”被人嘲笑時,哪怕“他”想動手,用拳頭證明自己沒那么廢物,別人動用靈力,幾下就將“他”制服了。
面對修士的手段,“他”毫無反制的余地。
身處這樣的境地,“他”拼命的修煉,想要擺脫一個無法修煉的廢材的身份。
這一對父母也知道這一點,在想辦法替弟弟療養(yǎng)身體的同時,也找了不少天材地寶來養(yǎng)著“他”的身體,助“他”早日覺醒靈脈,修煉神魂。
只可惜,依舊徒勞無功。
這些花費功夫?qū)淼奶觳牡貙?,于“他”無用,所有的靈丹妙藥被他一吃,都如同石沉大海。
與“他”共享視角時,玉蟬衣曾經(jīng)聽到這夫妻二人的一段對話。
“怪我,老大也許是像我?!备赣H說,“我花了五百年才打通了七十二寸靈脈,天資實在愚鈍。這修仙也看資質(zhì),強求不來便是強求不來,讓他做個庸才也好。只需開開心心度日,不管人間愁幾許,也算幸??鞓贰!?/p>
母親說:“也許他適合另外的路,不適合用巨海十洲的功法去修煉神魂。”
母親又說:“許是我身上修羅一族的血脈在影響他,讓他更合適修煉肉身,而非神魂?!?/p>
沒等父親說什么,母親便嘆道:“可是在巨海十州修煉肉身實在太痛苦,我舍不得他走這條路。”
“那便不讓他走這條路。”父親笑呵呵地說道,“我就是個庸才,我的兒子,也做個庸才,那不是很理所當(dāng)然的嗎?”
父親笑得淡然:“哪怕真的覺醒不了靈脈,像凡人一樣活過一生也沒什么不好的,這一生何必非要居于人上?若無庸才襯托,天才也不叫天才,總有人要活得平庸一些,自得其樂就好了。”
再一轉(zhuǎn)眼,三年過去。
“他”已經(jīng)七歲了,還是沒有覺醒靈脈。
襁褓中的弟弟已經(jīng)長大,在冬天時,度過了他的三歲生辰日。
在三歲生日宴上,弟弟打翻了碗里的湯,湯汁淋了滿身,父親給弟弟更換衣物,在脫下弟弟上身小衣,看到弟弟xiong口若隱若現(xiàn)的血色梅花印記時,父親從來云淡風(fēng)輕的臉上風(fēng)云驟變,大駭、大驚。
家里頓時亂作一團。
“他”那平靜的、每天都在苦惱怎么覺醒靈脈的日常從那一天起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