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仿若未聞,他坐在浴池邊緣不動彈,過了將近一兩分鐘才按住旁邊的玉石借力站了起來。
沈聿給他擦干凈身體,溫瑜沒有多少反應(yīng),簡單裹上里衣后便拿起了旁邊的拐杖。
沈聿剛伸出的手臂一頓,他見溫瑜一瘸一拐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指尖蜷縮兩下放回了自己身側(cè)。
茍且偷生跟在沈聿身邊,它一邊處理數(shù)據(jù)一邊往底下看,不由得嘖了一聲:“你們怎么都是這副死樣?”
沈聿有些心不在焉:“我怎樣?”
“從心唄?!?/p>
沈聿:“……”
“茍且偷生,你不懂。”沈聿看著溫瑜的背影,他身形消瘦,一身白衣,與沈聿相似又不似。
沈聿低下眼眸:“溫瑜他和其余人不一樣?!?/p>
“嗯……不一樣是什么樣?”茍且偷生一向搞不清楚人類之間的情感糾葛,它龐大的數(shù)據(jù)庫里儲存的都是些沒用的廢料。
沈聿不知如何向茍且偷生解釋,只能隱晦暗示道:“溫瑜他和我一樣,不止相貌,而是所有。你知道嗎?”
“我知道呀,這樣很影響體驗感?!逼埱彝瞪畔伦吓?,它說完又重新梳理了一番當前情況,繼續(xù)道,“但你這么說也不對,他沒你壯,打架干不過你。”
“……”沈聿默了默,“我不是這個意思?!?/p>
茍且偷生摳腦袋:“那你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別和我說話了,越說越偏?!鄙蝽舶櫰鹈碱^,他嘆氣道,“你讓我自己想想?!?/p>
茍且偷生不高興地收起數(shù)據(jù)牌,它竄到前面,把身上的紫光全都收了起來:“好吧,那你想清楚了告訴我,我也好做做記錄?!?/p>
沈聿:“……”
他沒再搭理茍且偷生,把浴池旁的東西都收拾整齊才從里面走出去。
內(nèi)殿里面一片昏沉,窗戶四周都被厚布緊緊蓋著,透不進多少光亮。內(nèi)殿里紅燭尚未點燃,溫瑜回去后便躺回了床上,他裹著被褥緊貼墻壁,整個人都埋藏在黑幕當中。
沈聿站在珠簾之外,他隔著這面幾乎不存在的屏障往里面看,只模糊地看到了里面那一團凸起的濃重黑影。
“我?guī)慊厝ァ幸粋€小院子……”
“……你和我在一起?!?/p>
“你敢不敢和我賭這一局?”
……他敢不敢?
沈聿眼眶刺痛,他眨了下眼眸,下意識便攥緊拳頭讓指甲刺痛皮膚內(nèi)的血肉。
他這具重生獲得的身體,完整、正常、健康且沒有受到創(chuàng)傷。那些久遠的傷痛未再在沈聿如今的肉身上出現(xiàn),但卻依然在溫瑜的身體緩慢生長,以后……他還會失明,再斷一臂。
沈聿舌尖頂了頂上顎,他任由心底的諸般情緒混合發(fā)酵,視線由模糊轉(zhuǎn)化,最后又慢慢變得清明。
他敢不敢……再賭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