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之所以能猜到是九皇子蕭玖,是因為聽說魏嶼直和邢明月也來了和國公府。
蕭玖跟魏嶼直等人關(guān)系都挺好。那一屆的武舉前三甲,六個人離京了四個,如今只剩下魏嶼直和邢明月留京了。
且蕭玖已在宮外立府,不受宮規(guī)管束。自他隨明德帝御駕親征收復(fù)失地回京,就是魏府的???。
魏娉婷提到這個人,忽然變得有點憂傷。她垂下眼簾,睫毛在瓷白的臉上投下淺淺蔭翳,“唉,豬頭九這個人,總是不太開心,怎么哄都哄不好。”
來拜訪時安夏的,確實是九皇子蕭玖。
此刻夏時院外,九皇子蕭玖正靜立樹下。春光透過綠色葉隙,在他深紫色錦袍上灑下細(xì)細(xì)碎光。
曾經(jīng)圓潤的臉龐如今棱角分明,目光已隱有了與年紀(jì)不相符的沉靜與克制,再不是曾經(jīng)笑嘻嘻說自己是“豬頭九”的少年了。
在時安夏眼里,蕭玖還是個孩子,是以讓東蘺請他進(jìn)夏時院一敘。魏娉婷識趣地避了出去,找姐姐說話去了。
“蕭玖見過皇姐?!鄙倌旮Z高了好大一截,行禮時肩背挺直如青松。
嗓音里帶著些許變聲期的沙啞,那雙本該天真無憂的眸色里,卻沉淀著不合時宜的暮色。
他羞愧,為有一個這樣的兄長而感到無顏見皇姐。
他原是不來的,但因為思念駙馬,就覺得自己應(yīng)該來看看皇姐。
蕭玖已經(jīng)盡量使自己平靜,可在見到皇姐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喉頭滾動,哽咽不止。
時安夏起初不知他這副模樣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九皇弟,你怎么了?”
蕭玖驟然淚流,“皇姐,我好想賣炭翁?!?/p>
時安夏:“……”
千想萬想也沒想到來這么一句。但瞬間,她又能理解了。
崇拜一個人,視那人為師為兄為友,亦為生命中的明燈。
忽然有一天,那盞明燈就在自己眼前滅了。從此,便陷入了黑暗。
少年變得陰郁,惶恐。午夜夢回時便常淚流不止。
蕭玖正是這樣一個人。他對駙馬有著天然的崇拜。
從他知道駙馬是賣炭翁開始,便想盡辦法靠近。后來目睹駙馬在馬球場上揍宛國人,在箭賽上又贏了箭神,這種崇拜便達(dá)到了頂點。
他一再要求跟著父皇和駙馬御駕親征。起初明德帝是拒絕的。
可蕭玖不止纏著父皇,還纏著駙馬,努力懇求和保證,說自己不會給大家添麻煩,聽指揮,守規(guī)矩,指哪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