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短短十五個字,卻讓傅堯渾身一僵,眼底閃過一絲驚異,但仍是堅持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在說什么?月峰的藥令……只有……召集弟子……的作用……”
折玉看著他大義凜然的樣子,勾唇一笑,色如春花:“呵……你要不要再想想,在成為魔尊之前,我是誰的弟子?你猜我知不知道月峰藥令的其他作用?”
月峰藥令,一月一響,令響藥成,先到先得,但除此之外,藥令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清山。
三聲令響為領(lǐng)藥,六聲則為清山。
哪怕很少有弟子知道藥令的這個作用,月峰的幾任峰主、長老也很少、甚至可以說是從未動用過這個職權(quán),但它就是存在,并且級別高于宗主的昆侖令。
六聲之后,無論弟子們是否明白、又是否愿意,藥令中的陣法就會開啟,強制將除了藥令認可之人全部清出山峰。
這是當年的某任月峰峰主、也是云上仙宗唯一一個妖族峰主的特殊權(quán)利,據(jù)說是為了躲避當年頻繁騷擾他的宗主……
時至今日,當年的峰主已經(jīng)飛升,而宗主也隨之銷聲匿跡、但月峰藥令中的陣法、以及六聲藥令代表的意義,一直保存至今。
只不過到了如今,這件事只在月峰峰主、閣主以及宗中幾位修為、聲望頗高的前輩之間流傳,不論是作為三代弟子的曲懷玉、還是煉丹閣“普通丹師”的傅堯,其實都是不該知道的。
傅堯能知道,是因為他身份其實并不簡單,但曲懷玉能知道,顯然是宗內(nèi)某位修為高深、聲望斐然的前輩當了漏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也不可能無事敲響藥令?!备祱蛘Z氣低沉地說。
無論原因是什么,傅堯都不可能敲出六聲藥令,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堅決。
折玉看了他一眼,剛要繼續(xù)威脅,忽然注意到了他的滿頭銀發(fā)。
銀發(fā),與白發(fā)是不一樣的。
前者除了白,還隱約透出一絲清冷的灰,像是月光撒在青石板上,那水波一樣的透明色澤,粼粼動人。
折玉目光頓了頓,長長的睫毛有一瞬間遮住眸底的思緒,淡聲道:“你會的?!?/p>
傅堯眼底浮現(xiàn)一絲憤怒,垂落在肩上的銀發(fā)似被風吹動,手中的靈力團也凝聚成型,就要斬向面前的魔尊折玉。
卻見折玉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眸子已經(jīng)變得傅堯發(fā)色一般的銀灰。
“敲響藥令,清山。”折玉命令道。
傅堯的目光頓時被那雙眼睛吸引,神情忽而變得呆滯,聽到聲音后,毫不猶豫揮開煉丹房大門,向放置藥令的峰頂走去。
三息之后,月峰再次傳來鐘聲。
“咚”、“咚”、“咚”,悠遠的聲音,如來時一般滌蕩人心,然而卻含著一股霸道的靈力,將山上除了折玉和寧疏塵的所有人,全都彈飛出去,不許任何人靠近。
煉丹房內(nèi)的折玉,眼底忽然流出兩行血淚,他猛地閉上了眼睛。
他試圖再次睜開,卻始終未能如愿。
月靈的力量,不是那么好借的,即便對方如今已經(jīng)飛升,天上的月亮依舊照耀著大地,注視著每一位沐浴月華的人。
折玉感覺到體內(nèi)的傷勢有加劇的趨勢,不敢再耽誤時間,憑著記憶和直覺,走出了煉丹房大門,本想用神識探路,周身靈穴卻一陣陣刺痛,只得不甘放棄。
好在進出月峰的路他已經(jīng)熟得不能再熟,不需要視覺,也能穩(wěn)穩(wěn)走在人跡罕至的下山小道上,摸索著往月靈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