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容毓吩咐不許給謝錦用止疼的藥,但楚南衣給他敷藥時,所用的藥材里本身就含了一點鎮(zhèn)痛安眠的成分,只是分量不多,僅能讓謝錦睡上一個時辰而已。
一個時辰之后,謝錦被生生疼醒。
醒來之后自然又是一身冷汗。
額頭抵著榻上的枕頭,抿著唇忍下身上那一陣陣磨人的疼,謝錦迫切地想洗澡,從昨晚到現(xiàn)在,汗水一層層往外滲,身上黏膩得難受,可眼下來說,洗澡對他來說顯然是個奢望。
軒轅曜便是這個時候進(jìn)宮的。
一夜沒睡的小豹子看見天沒亮就騎馬趕到軍營的楚南衣,瞳眸微縮,那一瞬間,沒人知道他的腿是軟的。
力持鎮(zhèn)定地聽完楚南衣傳來的命令,他點了點頭:“等我片刻?!?/p>
轉(zhuǎn)身去營房去洗漱換裝,交代幾位手下將領(lǐng)別耽誤訓(xùn)練,軒轅曜深深吸了一口氣,跟楚南衣一人一馬離開軍營往城里飛奔而去。
在路上聽完楚南衣的話,軒轅曜眉心蹙緊:“受了傷,他怎么不回去休息?”
“謝錦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背弦抡Z氣平和,“他不想回去,誰能勸得了他?”
軒轅曜沒再說什么,策馬直奔皇宮。
對于軒轅曜,楚南衣其實并不需要提點多少,他對容毓的脾氣了如指掌,進(jìn)了宮該做什么,該說什么,無需旁人來教。
抵達(dá)皇宮,天色已經(jīng)完全亮開,又是晴朗明媚的一天。
腳步片刻沒停地直奔御書房,開了門見看見趴在榻上的某人,軒轅曜眉心微皺,目光落在地上那幾根斷裂的尚無人收拾的藤條上,嘴角輕抿,安靜地關(guān)上了房門。
謝錦聽到動靜抬頭,看見軒轅曜時微微一愣,隨即嘴角扯開一抹笑:“曜曜?!?/p>
軒轅曜嗯了一聲,走過去伸手掀開蓋在他身上的毯子,瞥見那渾身的傷,輕輕松了口氣:“還好,沒什么大礙。”
提心吊膽了一夜,直到此時才放下了心。
謝錦表情就這么一頓。
“你怎么不回去休息?”軒轅曜把毯子給他蓋好,皺眉看著謝錦,“聽楚南衣說,主上只給了你三天休息,你不回去好好養(yǎng)著,傷勢好得慢,到時候能起得來嗎?”
謝錦伸出手,有些遲疑地握著軒轅曜的手,見他沒拒絕,心下微喜:“我不放心你?!?/p>
“有什么不放心的?”軒轅曜目光落在他斷裂的指甲上,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昨晚挨得很辛苦?”
“還好。”謝錦不愿在他面前落了面子,語氣透著幾分不在意,“辛不辛苦也熬過來了。”
軒轅曜想著謝錦到底是權(quán)貴公子,從小錦繡榮華嬌養(yǎng)慣了,從未受過這樣的責(zé)罰,只怕是有些不習(xí)慣。
軒轅曜抬手拭去他額上的冷汗,淡淡道:“如今入了朝,跟在主上身邊做事,不比以前隨心所欲,以后別再犯傻了?!?/p>
謝錦表情越發(fā)微妙。
聽著這話,他一時居然覺得小豹子把他當(dāng)成孩子在開導(dǎo)。
他這個經(jīng)常被人稱作狐貍的謝家九爺,昨晚被一頓打之后,難不成真成了個需要人呵護(hù)的文弱公子?
然而謝錦轉(zhuǎn)念一想,他做的這事吧,也的確不是正常聰明人該做的,或者說,自以為聰明卻栽了跟頭,又非常不幸地落到了主子手里。
以后肯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但這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