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南行知陰怒地盯著元氏,臉色鐵青可怖,壓低的聲音更是冷怒交加:“你瘋了?”
當著皇上的面,當著這么多王爺和大臣的面,她居然敢如此不知死活地耍脾氣?
誠心找死是嗎?
既然她想找死,他就成全她。
南相心頭怒火沸騰,發(fā)誓等宴席散了就給她休書。
“我沒瘋?!蹦戏蛉说恍Γ抗獠患膊恍斓貟咭曄g所有的人,像是要把眾人此時的表情欣賞個夠,然后在眾人僵滯的眼神注視下,她緩緩站起身,“事實上,今天我要送給相爺?shù)拇蠖Y也跟此事有關?!?/p>
席間靜得落針可聞。
“你又要耍什么把戲?”南相咬牙,“我警告你——”
“世人皆知我出身商戶,粗魯?shù)退?,一身的銅臭味。”南夫人根本不理會南行知的警告,目光沉靜看向在場的眾人,“所以今天我也不學那些名門貴婦揮灑文采,只以簡單的言語告知各位一件事,即日開始,我與南行知夫妻情斷,往日種種皆隨風而去,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份信封:“這是我給南行知的休書,請各位做個見證?!?/p>
話音落下,南行知臉上的怒火徹底僵住。
皇帝陛下執(zhí)著茶盞的手不自覺地松開,若有所思地看向南夫人。
提前準備了休書?
她是知道南行知今天要提李氏為平妻的事情,所以以此來抗議?還是原本就打算跟南行知一刀兩斷,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發(fā)作?
“簡直荒唐!”南行知回過神來,怒不可遏,“世間只有男人能給妻子寫休書,還從未聽說過女子也能休了丈夫,你簡直不可理喻!愚蠢至極!”
說罷怒吼:“來人!夫人今天身體不適,還不把她帶下去休息?”
“的確荒唐,世上哪有婦人給丈夫寫休書的?”席間有老臣冷冷說道,“果然是愚昧無知的商戶女,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唉,就是啊?!迸赃呉粋€老者捻著胡須,沉沉嘆息,“方才我還覺得這位南夫人雍容大度,跟尋常的名門夫人相比也毫不遜色,沒想到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行經……虧南相還說什么夫妻相睦,依我看,南相這么多年未曾休妻都是情深義重了,這樣的妻子怎能出得廳堂?”
其他人點頭:“相比之下,還是李氏不錯?!?/p>
聽到南行知命令之后,外面就有嬤嬤和侍女進來想帶走南夫人,南曦淡淡一笑:“誰敢碰我娘一下,信不信我讓你血濺當場?”
剛恢復了一點溫度的空氣轉瞬又跌至冰點。
朝南夫人伸出去的幾雙手頓時僵住,幾個嬤嬤和侍女驚疑不定地看著南曦,又轉頭看向南行知,明顯是在等著他的指示。
南行知臉色已是青白中透著沉黑,如果不是此時有這么多人在,他只怕已經把桌子都掀了。
他目光如刀鋒般看著南曦:“你想干什么?”
“父親別擔心,我并不想干什么?!蹦详芈唤浶牡負P唇淡笑,“今日只是想跟各位探討一些事情,比如說,方才我聽到有人說我娘休夫一舉驚世駭俗,若以常理來看,似乎的確是的?!?/p>
眾人沉默地看著這位相府嫡女。
“可世人總是如此不公平,對手握權力的人盲目偏袒,對弱勢一方盲目打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公平和正義?”南曦淡笑,清麗精致的眉眼染著譏誚,“世人皆知我爹當年一貧如洗的時候,是我娘不離不棄,供他吃喝,供他銀子讀書趕考,供他銀子鋪路升遷,還供他銀子納一個個小妾入府,生下一個個庶子庶女?!?/p>
南行知臉色漲紅,覺得狼狽又難堪:“南曦!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父親心里清楚,在場的應該也知道。”南曦語氣淡淡,“所以父親今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手里有了權勢,就可以說委屈了李氏,想要娶她為平妻,那么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你委屈了我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