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瑕目光堅定,字句鏗鏘。他眼中燃燒著熊熊激情,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未來。在這種情況下,玉無憂還能說什么呢?他只能離開。他心情沉重,滿腹迷茫。大哥說國師陰險殘忍,呂相是大義之臣,國師卻說呂相權(quán)欲熏心,他們都是他敬重之人,他們每一個都說的像真的,那他究竟該聽誰的?
國師怎么會是個陰險殘忍之人呢?可大哥絕不是聽風(fēng)是雨、亂嚼舌根的人。這其中必定有誤會,但就算解開那所謂的誤會,他也無法說服大哥和父親改變立場了。
相反,一旦他為國師說情,大哥他們一定會猜到什么的。如果大哥知道他跟國師的關(guān)系,如果他發(fā)現(xiàn)自己去梧桐觀不是為了祈福玉無憂不敢設(shè)想。他覺得自己好像走在一片花叢中,被亂花遮了眼,只顧高高興興地往前走,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懸崖邊上。他知道自己不該跟國師攪在一起,可他也不愿意現(xiàn)在離開。
他真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他怎么會到這種地步呢?
再等等吧。玉無憂自欺欺人地想,興許局勢不會那樣糟。父親他們不是還沒行動嗎?沒準(zhǔn)他們最后會放棄的。
那樣,大家都會安然無恙。
破
去往梧桐觀的路,已不像當(dāng)初那樣輕松歡愉,這份感情,亦不再只有純?nèi)坏臍g喜,而是越來越為負(fù)罪感和憂慮所裹挾。玉無憂的話少了。他雖然還呆在國師身邊,眼中卻有藏不住的焦慮。而國師,他好像對這一切無所察覺,也毫不擔(dān)憂虎視眈眈的呂相。
風(fēng)吹葉落,秋去冬來,時光靜靜流淌,玉無憂心中的不安與日俱增。每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父親不在家,臉上便不自覺地流露出憂愁。他邁往梧桐觀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了。
在這緊繃的平靜中,婁京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清晨,玉無憂推開門,滿目皎白,遍地寒霜,天地間一片靜謐,仿佛初生。望著這潔白柔軟的世界,玉無憂感到了一絲輕松。突然,一個雪球冷不防砸在他臉上,玉無虞笑著闖進來,嚷嚷道:“快出來二哥,我們打雪仗!”
玉無憂奇怪道:“母親呢?怎么沒陪著你?”
玉無虞氣鼓鼓地說:“她和大哥一塊去梧桐觀求福水啦。娘說山上冷,不帶我去,可我的病早就好了?!?/p>
福水?對了,每年梧桐觀的道士都會收集落在供奉宏元仙尊的正殿上的雪,做成福水售賣。雖然大哥不信鬼神之說,可娘相信。每年她都會去買福水。
“大哥那么忙,怎么不喊我去?”
“大哥說你最近精神不好,要你好好休息,可我覺得二哥你身體挺好呀?!庇駸o虞抓著玉無憂袖子使勁往外拽,臉都因為用力而皺巴了,“快出來——雪仗——打雪仗!”
“好好,我陪你打。”玉無憂笑著答應(yīng),心中越發(fā)內(nèi)疚。同時,還有十分隱秘的不安。他忽然想起來今天是既望,幸好這場雪不是下在昨日,否則,他沒準(zhǔn)會跟娘在梧桐觀碰上。玉無憂心頭一寒。他還能瞞多久?別的不論,要是他家里知道了自己干的這些事,該是多么失望啊。他這樣,怎么對得起他們?
他心中的事太多,被玉無虞砸得全身是雪。幸好,玉無瑕和莊夫人回來了。玉無虞歡天喜地飛出去,吵著鬧著要福水,玉無憂拍拍身上的雪,也過去了。與玉無瑕視線相對的瞬間,他不禁一愣。再仔細(xì)看,玉無瑕的臉色卻沒有任何異常。
怎么回事剛剛是錯覺嗎?大哥的臉色好像有些奇怪
不安轉(zhuǎn)瞬即逝。莊夫人將求來的福水灑在每個人門前,口中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