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栩生眉頭頓時一皺,“怎么了這是?誰給你氣受了?”男人語氣極其不善,大有她說個名兒他就要過去聲討之勢。
程亦安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頗有些哭笑不得,起身與他道好,搖頭道,
“沒什么”
語氣還是低落的。
陸栩生凈了手,接過如惠遞來的茶,又將人均使去廊子外頭,方挪個錦凳鄭重其事坐在她身側(cè),“跟我還瞞什么?”
都是重生的同道中人。
程亦安也沒打算瞞他,撿著要緊的告訴了他。
陸栩生委實(shí)吃了一驚,沉默地盯了她一會兒,見她眼角紅了一圈,可見是哭了許久,搜腸刮肚片刻倒不知如何安慰她,
“也不至于啊不過是換個爹,別這么難過。”
程亦安搖了搖頭,垂眸道,“我倒不是為自己難過,我是心疼我娘?!?/p>
陸栩生愣然,細(xì)細(xì)想一遭,也替岳母鳴不平,“這程家也忒可恨了些。”
兼祧自古有之,起先是兩門或三門共守一子,這個兒子既是本房的承嗣,又兼祧另一房的子嗣,同時各娶一房妻子,兩個妻子不分妻妾同為妯娌,所生子嗣也各歸各房,后來各府情形不一,漸漸演變出不同的花樣,程亦安父母這種也是其中一途,只是這是上古的陳規(guī)陋習(xí),也只有程家這樣古老的家族尚有沿襲,如陸家這樣的新興權(quán)貴早棄之不用。
“換做陸府,也就是過繼的事?!标戣蛏Z氣頓了頓,“委屈岳母了?!?/p>
想起自己前世無子,看著眼紅彤彤的程亦安,他便沉吟道,“若是咱們將來沒有孩子,連過繼都不必,兩個人相伴著過日子便罷?!币埠眠^養(yǎng)個白眼狼,讓人貪墨了家產(chǎn),自個兒老了舒舒服服吃喝不挺好,
死過一回就不一樣,什么都看開了。
熟料他話還未說完,對面的人兒忽然認(rèn)真看著他,
“陸栩生,我們和離吧?!?/p>
陸栩生臉色一下就變了,就好比被人當(dāng)頭澆下一盆冷水,深深淺淺的燈芒掠入他烏沉的眸中,眼角慢慢繃緊。
程亦安見他滿臉青氣,便知?dú)夂萘?,忙解釋道?/p>
“你聽我說,這事遲早鬧出來,”前世就在這不久后,祖母病重說了胡話被苗氏聽了真相,弄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
“雖說禮法過得去,可到底有違情理,屆時便是滿城閑言碎語,人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陸府也將被推至風(fēng)尖浪口,我倒是不怕,前世經(jīng)歷過,可你不同,你沒必要趟這趟渾水?!?/p>
“至于我自己,”程亦安攤攤手,“我已經(jīng)想好了,就著這樁事與程家一刀兩斷,自立女戶,去姑蘇金陵,買個宅子,養(yǎng)些花花草草,弄些營生,一生安穩(wěn)度日。”
原先還割舍不去家族親情,今日真相大白,程亦安反而什么顧念都沒了,落得一身輕。
陸栩生耐心聽完她每一個字,心里跟扎針?biāo)频碾y受,眼神幽寒盯著她,“我若不答應(yīng)呢?!?/p>
“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程亦安很是不解,“我走了,你痛痛快快娶你表妹,如此一來,名聲保住了,你母親如愿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陸栩生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