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五)
血在請室里當(dāng)然不可能向外面一樣憑著地勢gao低liu動,這里連“地面”這種概念甚至都不存在,一切都只是一片虛幻。像這種被她主動放chuti外的血,只會被怨靈壓制得聚集在她shen邊。能主動朝著一個(gè)方向聚集就必然是受了咒文的靈力驅(qū)動;而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顧秀還活著!
她心中隨即迸發(fā)chu無上的欣喜來。指尖驅(qū)動著靈力發(fā)chu明亮的光芒,鮮血在虛空之中迤邐liu過,曲曲折折地在nong1稠的黑暗中劈c(diǎn)hu一條路來。葉渺懷著一種無上復(fù)雜的心qg走在這條路上,冰霜在她的shen邊緩緩凝結(jié)??臻g里怨靈激dang起的風(fēng)聲、粘稠的怨氣之海似乎都被這沒有一絲生氣的寒冷岑寂凍住了。她已經(jīng)能看見前路微弱的亮光和隱約可辨的黑鐵鎖鏈。葉渺加快了腳步。
請室的怨靈海中沒有時(shí)間的liu動,顧秀在恍惚中zuo了一個(gè)夢。
她夢見的是父親還在的時(shí)候,云跡軒的窗外日光rongrong,她和父親在榻上對坐弈棋,阿渺捧了杯茶坐在一邊看。阿渺不通棋藝,不久就睡著了,她和父親xia完一局,數(shù)了目數(shù),就起了玩心,拿著棋zi在阿渺的面頰上輕輕冰了一xia。
阿渺一xiazi就站起來,險(xiǎn)些從椅zi上跌xia去,她笑得前仰后合,被父親用竹簡dian了一dian,“你就知dao欺負(fù)阿渺,這一局你輸了,罰你一會兒dian茶去?!?/p>
她對著父親笑dao,“也不能怪我,課上學(xué)ru定也沒有她這么快的。我們在這里xia棋,倒叫她看得快睡著了?!?/p>
“我既不懂棋,自然覺得無趣?!比~渺亦笑起來,“你們xia完了?我前日在清run閣查書,翻到一卷舊書,看來很像是盧封時(shí)候的,記載風(fēng)土人qg,倒頗有些趣味,只是有幾chu1不通。倘得了空,還要拿來向你討教?!?/p>
“你也有不通的地方?”顧秀笑dao,“盧封的古書,嗯,可是《凝時(shí)要目》?不然就是《祁zi游仙考》?!?/p>
葉渺搖搖tou,神qg促狹,“這xia你可都猜錯(cuò)了。不是在編的書,我前日xia底樓尋竹簡時(shí)從亂書堆里翻chu來的。沒寫名字,我看了兩篇,卻也能猜個(gè)七八分了?!?/p>
她起了興趣,便dao,“那我晚上同你過去睡,你拿給我看看。”又對顧舒笑dao,“父親知dao是什么書?”
父親笑著將棋zi一一揀著歸類,只是不答話。她又問了一遍,那shen影卻好像雪zuo的一樣,在日光xia輕飄飄地rong化成了一片虛無。屋梁簌簌震動起來,她恐慌地大喊,陡然從夢里驚醒,牽動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逆i鏈,才意識到年少今非昨。那些光采艷烈的歲月都已經(jīng)離她遠(yuǎn)去,她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介殘廢之人,被惱羞成怒的顧籍關(guān)ru了血海怨魂的請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