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吟“嗯”了一聲,聲音沙啞道:“醒了?!?/p>
荀鑒將她摟在懷里,撫著她的鬢,溫柔的問:“夢見什么了?”
“一個很不好的夢。”陸晏吟埋首在他頸間,臉上殘余的淚珠沾shi了他領(lǐng)口。
她聲音悶悶的,叫他名字:“明徹。”
“嗯?”荀鑒停了撫摸的動作。
“朝中局勢混亂,各方勢力互相軋斗,”她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你會死嗎?”
陸晏吟不信神佛,也不信命運??蓧糁械膱鼍罢鎸嵉淖屗ε拢坏貌粏柍鲞@樣的問題。
荀鑒在黑暗中笑了一下,順著她的發(fā)輕輕拍著。
“不會的?!?/p>
他不知道陸晏吟夢到了什么樣的場景,但他能夠感覺她此時的脆弱。這樣的話說出口很輕松,要做到卻不簡單,荀鑒明白。
他在開口前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盡管這有些沉重,他卻還是故作輕松,像少時將樹上的風箏取下來遞給她時一樣輕松。
陸晏吟說不清自己此時的感情。
她本是個比較淡然的人,不愿意起什么波瀾。和荀鑒成婚后過得與想象中差不多,每日睜眼后面對的一切和前一日都沒什么太大分別,日子就像一面鏡子,光滑的能夠照出往后的路。
這樣平滑的鏡面中不會有愁容。
可她躺在荀鑒懷中,占有著他的懷抱,翻涌上來的痛感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感情。一些年久凋殘的記憶被重新拾起來,在某個瞬間倏然躍出,大聲的呼喊她,仿佛一位消失很久的故人等待對方朝自己開口,道句許久不見。
陸晏吟站在少時回憶的對面啞口無言,她驚覺此時的疼痛與當年荀鑒離開時一般無二,那是一種未知的恐懼,望不到頭。
這樣的感覺太過難捱,以至于她不得不再次開口,“你保證?!?/p>
荀鑒輕嘆一聲,低頭吻著她的眉心。
他說:“我保證?!?/p>
深夜,西城宅邸。
駱必蓁沒睡著。清冷的月光照進窗子,他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從收到孔夢諧的密信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個時辰,自己不知嘆過多少聲,忽然,他從榻上坐起來,翻身下榻點亮了燭火。
夜風習習,駱必蓁到窗邊關(guān)上了窗子的縫隙,坐在案前將抽屜里那封信又拿出來。
被深黃色信封包裹的紙頁在燭光下不甚顯眼,駱必蓁將信紙展開,挪了蠟燭到眼前。
上面的字瞬間被照清晰——伺機而動。
駱必蓁神色嚴峻,目光在這四個字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用蠟燭點起紙頁一角將它點燃。
紙頁被燒成灰燼,撒在桌面上,駱必蓁伸出手指捏起一小撮,最終將它吹散了。
廊下忽然走近個人,駱必蓁一怔,厲聲道:“誰?”
外頭的人被這聲嚇住了,頓了一下后開口:“元舉,怎么還沒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