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那巨蟒吃痛,左沖右突不掉,忽以長尾來卷。
鶴沖天陰晴不定地瞄了一眼無雙的背影,心念幾動,忽往儲物戒里取出一柄寶劍——光輝灼灼,斬鐵如泥。牽絆二人的鐵鏈瞬時斷開,她人便跟著這一斷而向后飛遠。
無雙輕輕痛嘶。
她并顧不上去扯開那猶在骨間肉中的斷鏈,得了這暫時的輕盈,雙足在巨蟒頭頂狠狠一蹬,借勢于半空里撈住一根枝杈,翻身立定,看那巨蟒粗壯身軀下沉幾尺,復(fù)又抬起頭來——冰藍的雙目中似也燃出來幾分盛怒。
故事里有長蟲化蛟、渡劫成龍,若真有原型,只怕與這巨蟒有三分相似。無雙還有心思這樣想著,視線淡淡地掃過去,念頭轉(zhuǎn)得飛快。
它很長,蜿蜒來的身軀足有七八丈,但偏又很敏捷,沖撞起來風(fēng)馳電掣,可說到底是條長蛇。
形似長繩,繩懼死結(jié)。
適才她躲閃之時,已引著它繞樹盤了幾圈,只它行動極快,那長尾與腰腹間已有了尺余空隙,如今它若再和身撲來,那繩結(jié)卻就要自行解去。
無雙猛地墜下。
那蛇頭與她在半空之中交錯,張嘴便追著咬來。
無雙橫起鐵鏈一格,只聽得咔嚓聲響,那鐵鏈竟被那巨蟒生生咬斷,無雙卻也借這下騰挪往它尾、腹間鉆去。那巨蟒一時追得甚緊,不防鉆進自身結(jié)成的圈去,越扯越緊,竟解脫不開。
無雙喘息著滾將起身,仰頭無聲望向數(shù)丈之外的鶴沖天。
林木陰密,瞧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但見亮光一閃,卻是鶴沖天將那長劍拋了過來。
大地震顫,不過是數(shù)息之間,那巨蟒幾乎已要將那樹干卷碎。無雙哪敢遲疑,盯死它七寸之處,一劍齊柄沒入,腥臭的血濺了滿身,也不敢稍稍眨眼,直到那垂死的掙扎終于消弭,方才拔劍而立。
還好不似故事中事,還會吞火吐電。無雙舒得一口氣,看了看那藍光盡散的雙眸,自覺也是僥幸。此時劫后余生,方覺太久不曾試過雙腿酸軟,不單是腿,其實渾身盡已疲憊無力。
她平靜地看著鶴沖天輕輕飄下,依然是踩著那碧藍的草,腳步沙沙地走近前來。長劍在手間挽個劍花,“完璧歸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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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沖天盯著她看。
無雙說不上那是種什么眼神,她也并不很在乎,瞥了一眼那死而未僵的巨蟒尸身,清清嘶啞的嗓子:“此地恐怕不宜久留?!?/p>
鶴沖天神情復(fù)雜地點了點頭。
見她并沒有把劍再收回去的意思,無雙當(dāng)然也不再提,擦拭血跡后將劍歸鞘,便就佩在腰間,“魔君仍要上山么?”
鶴沖天嘴角終于再度勾起那股瘋狂的冷笑來,“你覺得呢?”
無雙一面小心翼翼地將仍卡在骨里的半截鐵鏈抽出來——間或倒吸幾口冷氣,一面慢慢道:“還是得看魔君的意思?!?/p>
鶴沖天又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有意思得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