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心中一動,臉上現(xiàn)出驚喜神色來,忙問道,“莫不是何貴他們?”
何貴因戰(zhàn)事被扣西夏,如今也只有韓修有這個本事能將他們救出來,除了何貴之外,她也想不到還會有什么人會與韓修有關(guān),她心中急切,很盼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倘若何貴真的回來了,那雪素便能重展笑容,那未出世的嬰孩從此便有了父親的疼惜,而自己的愧疚之心也能夠有所紓解。
那為首的將士含笑說道,“大奶奶慧眼,正是何貴一行,說起來這次若不是他們,將軍要得這兩株奇草恐怕要更費周折,前線戰(zhàn)火正急,雖然萬幸沒有傷了性命,但那幾位身上都掛了些彩,到了盛京我怕他們支撐不住,便先將人送去了盛記藥行。盛記的老板是將軍的故人,最擅跌打損傷,有他妙手,何貴他們定然是無礙的,這會子大奶奶派人去接,正是合適。”
他抱了一拳,“屬下急著回西疆向?qū)④姀?fù)命,這便跟裴家大奶奶告辭了?!?/p>
說罷,那軍士便轉(zhuǎn)身。
明萱心上圈出幾層異樣的漣漪,竟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他有沒有受傷?”
這話說完,她立時便后悔不迭。
韓修的性子如何,哪怕她從前不知道,在那么多次交鋒之后,總也有些了解的。他確實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傷害了明萱,又因為權(quán)勢娶了別的女人,她也有些搞不清楚,這個男人對她到底是純粹的占有欲還是真心所愛。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在他心中有著特別的位置。
以他從前那樣志在必得的決心,能夠有今日這番局面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那個男人做出放手的決定定是十分艱難。倘若自己再流露出一絲關(guān)懷,她很害怕他又會卷土重來。
誰料到那軍士聞言竟然如釋重負地笑了,他轉(zhuǎn)過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遞了過去,“疆場之上,刀劍無眼,將軍不是銅墻鐵壁之軀,自然難免要受些小傷,不過裴家大奶奶還請放心,將軍無礙。臨行前。他曾交代過,倘若大奶奶問及他,便讓我將這封信交給您,倘若您一句不提,便只當沒有這回事。”
他輕輕吐了口氣?!澳恢?,這一路之上,覬覦這封信的人不在少數(shù),我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帶過來的,若是當真送不出去,這回去的路上怕又要費一番周折了?!?/p>
那軍士說完,朗聲招呼著隨行的其他兵士,“兄弟們,咱們走!”
明萱目送他們離開。這才低頭望向手中緊攥著的書信,杏黃色的紙,封著鮮紅的火漆,她的眸光定在那一抹鮮艷的紅上久久不能移開,過了良久,她才嘆了口氣將信封往懷中一放。對著丹紅說道,“你去請長庚替我到盛昌藥記走一趟,將何貴他們接回來?!?/p>
丹紅笑容滿面地拍了拍雪素的肩膀,喜不自禁地去了。
雪素似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懵了,她愣愣坐在那里發(fā)呆,臉上一副驚喜卻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所謂近鄉(xiāng)情怯,大抵便是如此了,一直到丹紅走了,她才訥訥地抬起頭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望著明萱,“小姐,這……這是真的嗎?何貴,何貴他沒有死,他好端端的,就要回來見我了,小姐,這是真的嗎?”
她一只手不斷撫著漸漸有些隆起的腹部,另一手卻撐著臺幾。
明萱輕輕撫著她坐下,笑著說道,“是真的,我讓長庚去接了,頂多再過兩個時辰,你們夫妻就能團聚了,雪素,是真的,小寶寶的爸爸就要回來了?!?/p>
她的心情大約從來都沒有此刻這般歡暢過,困擾多日的所有問題似乎一下子就全都解決了,瑤枝和碧桑這兩株西夏奇草真真切切地在她眼前,玉真師太很快就能夠替裴靜宸將腿上積余的毒給清掉,休養(yǎng)些日子,他就能站起來,可以自由行走。
而一直覺得無比愧疚的雪素,也終于等來了與何貴相聚的日子。
但巨大的歡欣過后,明萱又有些發(fā)起愁來。
她雖然不知道西疆戰(zhàn)況到底如何,但打仗嘛,總是刀鋒盡顯的,能將這兩株奇草尋來,還替她將何貴一行送回,這份恩情實在太大,將來她該如何回報才好?說什么百篇心經(jīng)換來的允諾,這些不過只是明面上的說辭,她心里知道,這次是真的欠了韓修好大一個人情。
懷中那封書信仍在,明萱覺得方才還明朗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下來。
她吩咐小素好生陪著雪素,自己卻出了正廳,徐徐走向后頭院子里的主屋內(nèi)室。
裴靜宸仍在午休,此處隔著前院有些距離,外面的熙攘和喧鬧一點都不能影響進來,他自從受了毒,精神便要比從前差上一些,每日中晌必要歇一個午覺,已經(jīng)連續(xù)數(sh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