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明萱與裴靜宸低聲商量著對策。
而另一廂,楊氏則對著桂嬤嬤橫眉冷對,“楊二夫人真是這樣對你說的?”
桂嬤嬤忙不迭點頭,“二夫人說,四小姐心大,到裴府幫襯您她愿意,可給大爺做妾她是萬不肯的,她雖說是庶出,可記在了二夫人名下,便算是嫡女,楊家的嫡女給人作妾,這說出去不成話,叫下頭的妹妹們還怎么嫁人?”
她微頓,“二夫人的意思也是,至少要抬個平妻,否則……”
楊氏冷哼一聲,“果真是心大得很,這人啊,心一大,就不容易管束,哪怕是自己的侄女,但若是不一條心,那弄了進來也白搭,還不如不要了?!?/p>
她想了想,“桂嬤嬤,等回了府你幫我去問林姨娘打聽打聽,老爺當初是從哪里買著她的?”
林姨娘是鎮(zhèn)國公世子裴孝安的一房小妾,據傳是外頭商人蓄意培養(yǎng)的揚州瘦馬,歌舞才色兼具,專門養(yǎng)了賣給朝中有權有勢的人家做小的。
桂嬤嬤忙搖頭制止,“夫人不可,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才叮囑過的,讓您切不可再輕慢了大奶奶,您在外頭買了妖冶的女子送給大爺,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全是您的錯處,這節(jié)骨眼上,可千萬要細致些?!?/p>
她壓低聲音,“再說,那些沒有根基的女子大爺便是沾了身,大奶奶也有的是法子將她們打發(fā)走,畢竟只是玩物。旁人知曉了,也最多說她一句妒婦,可送這樣玩物給大爺的夫人您,卻要受千夫所指的?!?/p>
成婚才不及三月。就送妾給元配嫡出的兒子,居心叵測,路人一看便知。
楊氏皺了皺眉?!斑@難道還非霓姐兒不可?”
她對鎮(zhèn)國公府這點家業(yè)志在必得,自然容不得裴靜宸橫插一腳,她幾次三番要至他于死地的,如今又怎能容忍現下的局面?
可自大婚過后,裴靜宸身子一日好過一日,不僅能出席這些貴族宴請,還入主了戶部。雖只是個不入品的末流小吏,可卻是老頭子親自帶著去的戶部衙門,憑借著他的出身,又有老頭子護航,將來……
纖弱的小苗易折。參天大樹難斷。
倘若不趁著裴靜宸根基未穩(wěn)將他的羽翼折斷,將來的事還真的不太好說,老爺子的意思不明,裴孝安又是那樣一個不陰不陽的死德性,若等著裴靜宸坐大,那么她唯一的親子靜宵,將來要得到這府邸這爵位,該是何等艱難?
可靜宜院如今被明萱管得水泄不通,里頭管事的當差的皆是明萱從顧家?guī)н^來的陪房。楊氏連根手指都插不進去的,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想法子送進去了一批淬了藥物的鍋碗,也不知道得手不曾,便是得了手,這天長日久的,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效。
她不得不要另外想法子。
若要攻其城。必先攻其心,楊氏想到她諸多不順,皆是在明萱過門之后才發(fā)生的,她心中早就對當日選擇明萱當裴家長媳懊惱不已,可這對小夫妻狡詐多端,她準備好的那些對付新媳婦的手段一個也使不出來,反倒吃了不少暗虧。
可見,若是想要恢復從前的順利,則必當先破壞明萱和裴靜宸之間的關系,只有夫妻二人離心之時,她才有可趁之機。
而送女人過去,則是最快最狠效用最明顯的方式。
依著明萱進門之后的雷霆手段,尋常妾侍怕不能動搖到她分毫,可若是同樣出身高門,又有著可憐身世的楊四,那便就不同了。
那樣傾城國色,又是有口難言,還甘愿為了曾經的一個許諾而傾心等待,楊氏以為,這世間恐怕沒有幾個男人可以逃過這樣的溫柔密網,她只要以這樣的借口將楊四領進了門,初時裴靜宸許是會有所顧忌防備,時間長了便就不好說了。
明萱馬上就要十八歲了,而楊四卻是豆蔻年華。
楊氏原本便是這樣打算的,可今日楊四的所作所為,卻令她心生猶豫。
桂嬤嬤想了想說道,“四小姐為人到底如何,奴婢不甚清楚的,可不論如何,總是一筆寫不出一個楊字,她是個啞子,高門大戶看不上她,若她甘心嫁去小戶人家,那也還好,可我瞧著四小姐心氣高傲,連三小姐都不大服氣的呢,怎看得上那些寒門小吏人家?”
她撇了撇嘴,“您這里,怕是她最后的出路了?!?/p>
楊氏冷哼一聲,“我聽說大嫂說了,今日霓姐兒本想推顧氏下水的,她是想著要令顧氏在人前出了丑,還加重她來裴家的砝碼,可卻陰差陽錯害了虹姐兒,這樣大的心氣兒,來了我手里,能甘心聽話嗎?”
她是怕到時利用楊四害裴靜宸不成,楊四倒會反過來對付她,畢竟若是能當了裴家大爺的平妻,將來便是鎮(zhèn)國公的平夫人,怎么也要比弄死了裴靜宸守寡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