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不敢怠慢,與琳玥各自換過待客的衣裳,打扮周正了便就往安泰院去。
嚴嬤嬤親自迎了出來,邊引著她兩個進去,一邊小聲提點著說,“輔國公府的馬車還在前院,這會該在二門處換軟轎,兩位小姐快進去先候著,老夫人必然會歡喜的?!?/p>
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其余幾位小姐還不曾到。”
明萱笑著道了聲謝,便跟著嚴嬤嬤進了內(nèi)屋。
朱老夫人見她和琳玥早早得來了,果然臉上現(xiàn)出歡喜寬慰的神色來。
她一手拉住一個,左瞧瞧右看看,見自己心里最疼寵的這兩個女孩皆都好相貌,由衷高興,對著嚴嬤嬤笑著說,“想咱們也有過這樣如花豆蔻的好年月,總覺得像剛過去沒多久,可這一晃啊,孫女兒都這樣出落得這樣齊整了?!?/p>
嚴嬤嬤也陪著她笑,“老夫人兒孫滿堂,個個都能干本事,膝下的幾個小姐不只相貌好,還孝順。這是旁人盼也盼不來的好福氣呢!”
這話音才剛落下,便聽到屋外傳來老婦人的笑聲,“老姐姐的好福氣,弟媳婦可一直都羨慕得緊呢!”
珠簾攢動,一陣細碎腳步,是輔國公夫人到了。
朱老夫人出自輔國公府,現(xiàn)任的輔國公朱瑞乃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輔國公府于子嗣上頭本來就不豐茂,這幾年同輩份的骨肉至親又沒了好些,如今也就只剩下他們姐弟和東平太妃三個了。老夫人重視娘家兄弟,對輔國公府來人自然格外親厚一些。
見侯夫人親自引著輔國公夫人并一眾奶奶小姐們進得屋中,朱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等彼此都請過安行了禮,她便急急地拉了輔國公夫人上了熱炕,“聽錢嬤嬤說,你這幾日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今兒可怎樣?還疼嗎?這天寒地凍的,我又不是整生日,捎話給你讓你安心在家養(yǎng)著,你怎得就是不聽?”
這番誠摯關(guān)懷,輔國公夫人聽了鼻子便是一酸,她捏住朱老夫人的手說,“瞧姐姐說的,我這又不是疼得走不動了,不然您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不到?放心吧,我那毛病您又不是不知道,熬過那疼就好了,今晨起來覺得舒坦我才來的。”
她轉(zhuǎn)頭看到伺候在一旁的明萱和琳玥,便笑著說,“萱姐兒和玥姐兒,還不快過來舅奶奶這邊?”
明萱和玥姐兒恭順地過去,“請舅奶奶安?!?/p>
輔國公夫人笑著打量著明萱,心中暗自點頭。
明萱今日穿了件嫣紅色暗刻萬字福軟羅做的襖子,只在邊上素滾了一圈鑲金色的邊,上頭用柳黃蔥綠竹青橘黃杏紅各色混著,繡出萱草的形態(tài),下身系了藕荷色的棉裙,蓮步輕移時,能露出里頭檀色的里子,這外淺內(nèi)深的用色是盛京新近才行起來的。頭上并無太多珠釵,只戴了一支嵌了上品紅寶石的八寶如意蟲草簪,既喜氣又清麗。
確實生了副好相貌,從前恣意的性子經(jīng)過這幾年磨礪,倒顯得既貞靜又端莊。
她想了想,便沖幾個孫女招了招手,“媛姐兒,姝姐兒,如姐兒也過來,你們姐妹許久不曾見著了,還不快讓萱姐兒領(lǐng)著去隔壁廂房說悄悄話去?”
朱老夫人微愣,見輔國公夫人沖她眨了眨眼,便知道她支開幾個孩子是有話要說,便笑著對侯夫人說道,“我和你舅母要說些私房話,你便領(lǐng)了弟妹們?nèi)|廂歇歇,使人讓老二家老四家的都過來陪客,還有荷姐兒芍姐兒和蕪姐兒,也著人去叫了來?!?/p>
侯夫人應(yīng)聲去了。
明萱也笑著對屋里的女孩子說,“妹妹們都跟我去西廂,祖母在那新砌了個熱炕,可暖著呢?!?/p>
她臉上雖是笑著的,但心里卻有些揣揣不安。她知道兩家關(guān)系親近,從前走動得頻繁,但一時卻有些拿捏不準該怎么與這幾位朱小姐相處。若是過分親近了,便有些唐突,可若是太過客氣,又顯得生分了。
明萱一邊想著應(yīng)對之法,一邊與琳玥在前頭帶路,引著朱家的三姐妹進了西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