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蕭承煜就醒了,身邊是空的。
他一動,外間的春桃就聽見了動靜,連忙打起簾子。
“將軍醒了?小姐在梳妝呢。”
蕭承煜披衣起身,繞過屏風,就看見蘇錦繡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坐在妝臺前,指尖輕輕撥弄著那串黃銅鑰匙。
鑰匙和桌上的舊賬冊,在微弱的燭光里,透著一股涼意。
他走過去,從身后覆上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
“怎么起這么早?”
“睡不著?!碧K錦繡沒有回頭,“府里的事,總得有個章程?!?/p>
話音剛落,院外就炸開一陣腳步聲,管事幾乎是滾進來的,聲音都劈了叉。
“將軍!大少奶奶!宮里……宮里來人了,傳旨的公公已經(jīng)到前廳了!”
來的好快。
蕭承煜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兩人趕到前廳時,一個面白無須的太監(jiān)正慢條斯理地用蓋碗撇著茶沫,身后站著幾個小太監(jiān),托著個蓋了紅綢的盤子,眼觀鼻,鼻觀心。
見他們進來,那太監(jiān)才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鎮(zhèn)北將軍蕭承煜,大少奶奶蘇氏接旨?!?/p>
蕭承煜和蘇錦繡領著闔府下人跪了一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鎮(zhèn)北將軍府邸天降祥瑞,此乃吉兆,庇佑我朝。特賜玉如意一柄,以彰其功。望蕭氏一族,克己復禮,忠君報國,莫負圣恩。賞——”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那雙細長的眼睛在跪著的眾人頭頂掃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加上一句:“賞予蕭家福星?!?/p>
福星。
這兩個字,他咬得極重,像是生怕別人聽不清。
蘇錦繡穩(wěn)穩(wěn)地跪在那里,臉上不見半分波瀾。她叩首謝恩,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臣婦,替蕭家上下,叩謝圣上隆恩?!?/p>
她沒有提福星,只說是替蕭家上下。
那傳旨太監(jiān)顯然不滿意這個反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少奶奶,這賞賜,陛下可是特地言明了,是給府上那位‘福星’的。您可別領錯了,叫咱家不好回去復命啊。”
蘇-錦繡抬起頭,迎上他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唇邊竟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