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洗過澡,時間還早,唐縈閑著也是閑著,便披著一頭濕潤的黑發(fā)走到了庭前的花園里。
在院內(nèi)冷白燈光的照明下拿起灑水壺,接了些水,慢慢給被白天熾烈太陽曬得蔫趴趴的嬌貴綠植們澆水。
這些都是許倩倩種的,但其實她根本沒時間管顧這些花草,又覺得院子里光禿禿的不好看,一直以來都是請人打理。偶爾唐縈有空,也會來適當看著澆澆水。
夏天是繡球花的季節(jié)。小路旁的粉藍色繡球在專人的照顧下開得嫵媚動人,沉甸甸地墜著,簇簇繁花絢爛,無怪乎又被喚為“無盡夏”。
唐縈斂起裙子,蹲下去摸了摸繡球花的葉片,覺得有些缺水軟趴,便也給它們澆了澆水。
起身時,聽見外面有汽車緩慢駛過,一束近光燈照來,車停在了院門前。
她慢慢直起身來,拎著灑水壺向外看去。
空調(diào)打得偏低的車內(nèi),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青年自然也瞧見了黑發(fā)白膚、穿著一身天藍色裙子,站在花園里澆花的恬靜少女。
雖然隔著一道院門,看得并不太真切,卻也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連忙問向后座閉眼小憩的應存:“存哥,穿藍裙子的那個是你的鄰居妹妹嗎?”
“你小子少在這里打主意??!”坐在駕駛座的男人笑了一聲,“什么鄰居妹妹,那是存哥的老婆!”
教練年紀輕,人也開朗有梗,和自己帶的學員們關(guān)系很好,幾乎都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也跟著他們叫應存“存哥”,轉(zhuǎn)頭提醒他道:“少爺,已護送您安全到家了,下車吧?!?/p>
“嗯,謝謝?!睉姹犻_眼道了聲謝,拿起一旁自己的包就要開門下車。
“誒,”教練叫住他,抬起下巴示意他纏了紗布的左腿,“不拿個東西遮一遮?”
“不用?!睉鏇]領會到他的用意,跟兩人告了別后,開門下車,步履如常地走回了自己家中。
進了玄關(guān),他剛開燈放下手中的包,大門便被唐縈打開。
她急沖沖地走進來,第一眼去確認的便是應存筆直小腿上綁著的紗布。
待看清后,像是比應存這個受傷的人還要著急,上前來彎腰查看他的傷勢。
應存連忙拉著她的手將她拉起來,主動說道:“沒事,一點小小的擦傷而已?!?/p>
“擦傷需要纏這么多紗布?”唐縈不信,又不高興地撅了一下嘴,哽著喉嚨吞咽一次,抬頭向應存詢問:“怎么會受傷?”
應存看著她紅紅的像是快哭出來的眼睛,聲音不禁放得更輕更緩,耐心地解釋:“一點小意外,你看我都還能走路,說明沒有什么大礙?!?/p>
“去過醫(yī)院了嗎?”唐縈悶悶地問。
應存拉著她的手,慢慢帶著人往里走。
因為不想讓她太過關(guān)注傷勢,便沒有開燈,回答著:“去了,還拍了片。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p>
“我就知道,明明說好是明天才會回來,那輛車停在門口的時候,我就有不好的預感……”唐縈看著他纏著紗布的小腿,還有剛剛沒注意到的手肘處的一塊紗布,帶著哭音的聲音剛說了兩句,便突然哽咽起來。
其實應存以前也很常受傷。
他在接觸攀巖之前,愛好是滑板。那更極限、更刺激,唐縈每次都害怕他一個不慎把自己摔進醫(yī)院。偏偏應存又喜歡做些挑戰(zhàn)性的嘗試,總是弄得身上淤青帶傷。
后來她看見一則滑手在玩滑板時摔斷了尾椎骨的新聞,實在哭得厲害,應存便漸漸減少了玩滑板的次數(shù),轉(zhuǎn)投攀巖門下。
這兩年,隨著他攀巖技巧愈發(fā)嫻熟,基本已經(jīng)不再怎么受傷了。
但偶有一次的帶傷,還是叫人這么放心不下。
沒有開燈的客廳里,一切都蒙上一層灰蒙蒙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