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西廂房布置完畢。
這場戲講的是小豆子入了師門后,當(dāng)晚進臥房,被師兄們看不起,說他是窯姐的孩子,各種嘲諷,最后被小石頭,也就是段小樓保護起來,跟師兄有了!”
“哦?具體說說?!?/p>
陳佩斯點了根煙,抽了口,接著拿出一個小本子來打開,頭也不抬地說道:“人物太多了,有想著掙了錢給守寡的母親買件新褂子的待業(yè)青年。
有一心想辦個服務(wù)社,好讓京城人民都能吃上口失傳多年老豆腐的退休工人。
有等待著分上新房好買張像樣寫字臺的模范教師夫婦。
還有發(fā)明了新式爆破法的推土機手吳海波和女醫(yī)生周燕燕。
這就不說愛養(yǎng)鴿子的小二子,一心想到外國轉(zhuǎn)一圈的小娜姑娘,和他那個綽號‘萬人嫌’的爹?!?/p>
說到這里他抬起了頭,認真望著高遠,又道:“這么多人物聚攏到一部中篇小說里,誰和誰還不挨著,你不覺得很雜亂嗎?”
見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高遠其實特高興。
二子哥平時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一旦把精力投入到業(yè)務(wù)中,絕對態(tài)度嚴謹,令人肅然起敬。
高遠也認真起來,點頭道:“我同意您的意見,把這么多人物放在一部戲里,是挺亂騰的。而且還突不出重點來。
小說我大體上翻了翻,你能說誰是男主角誰是女主角嗎?”
他自問自答,搖頭道:“嚴格說,沒有男主角,也沒有女主角,這就是一本描寫群像的小說。
這不行啊,肯定要改,并且得大篇幅改動?!?/p>
陳佩斯磕磕煙灰,訝然望著他,道:“那你這三千塊錢花得可太冤大頭了,有這個改稿的工夫,咱自個兒寫一個不成么?”
高遠一樂,道:“不冤,您得分怎么看,起碼這個故事框架我們還是能用的。一條小胡同,一座四合院,住了那么幾戶人家,左鄰右舍、各家各戶們各有各的盤算,各有各的生活方式。
有爭執(zhí),有嫉妒,有各種背地里嚼舌頭根子,這樣一來,戲劇的矛盾沖突不就產(chǎn)生了嗎?
但總體基調(diào)得徹底調(diào)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