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于在顧府停下。
顧三老爺率先下了車,挺直了腰桿,仿佛自己才是今日最大的功臣。
律哥兒隨后下來,自有下人上前牽過馬匹,卸下行囊。
顧三夫人早已等候在垂花門內(nèi),一見他們回來,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老爺,律哥兒,可算是回來了?!彼曇魩е鴳T有的溫婉,扶了顧三老爺一把。
“這一路辛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今日高興!”顧三老爺大笑著,拉著律哥兒往里走。
“夫人,你是不知道,今日律哥兒在陛下面前,那叫一個……”
他滔滔不絕地又將白日里的情景復(fù)述了一遍,言語間充滿了炫耀與得意。
顧三夫人耐心地聽著,時不時點(diǎn)頭附和,看向律哥兒的眼神也似乎比往日多了幾分熱絡(luò)。
“哎呀,我們律哥兒就是出息!我就說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將來定能光耀門楣?!?/p>
“這可都是老爺您教導(dǎo)有方啊?!?/p>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夸贊了律哥兒,又將功勞歸于顧三老爺,聽得顧三老爺更是舒心暢快。
律哥兒站在一旁,微微躬身,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得近乎淡漠的表情。
他聽著顧三夫人這些言不由衷的夸贊,心中卻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
他這位名義上的祖母,與他并無半分血緣。
自從他記事起,這位祖母便從未給過他好臉色。
平日里不是冷嘲熱諷,便是視若無睹。
像今日這般和顏悅色,甚至主動夸贊,實(shí)在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律哥兒,快進(jìn)來,祖母讓廚房給你燉了燕窩,補(bǔ)補(bǔ)身子?!鳖櫲蛉死鹚氖郑@得十分親昵。
律哥兒感覺到她指尖的微涼,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回,藏于袖中。
“謝祖母費(fèi)心,孫兒不累。”
他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疑慮與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