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yuǎn)處正在和土匪頭子,談話的李文靖,他沒多話,只是沖著身旁的王虎和那幾個虎賁軍的漢子,做了個手勢,示意讓所有人暫且往后撤退。
見狀,王虎那雙眼珠子,紅得跟炭火似的。
他死死地盯著遠(yuǎn)處的李文靖,那握著斧子的手,青筋都一根根地蹦了出來,骨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出去,把李秀才的腦袋給扭下來。
直到許青山,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王虎那壯碩的身板,這才不易察覺地松了那么一絲。他把那股子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下去,把人剁成肉泥的邪火,給硬生生地壓了回去,重重的深呼吸著。
一行人,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同林中的幾道虛影,悄沒聲的,又退回了那片更深的黑松林里。
他們尋了處背風(fēng)的洼地,圍坐下來。
許青山?jīng)]點火,就那么坐在黑暗里。
他把自個兒剛才想明白的那些個彎彎繞繞,一五一十的,都跟王虎他們幾個說了。
當(dāng)聽到李文靖這是拿“過山風(fēng)”那伙人當(dāng)槍使,真正的殺招,是想等他們?nèi)デ嗍?zhèn)復(fù)仇的時候,好在后頭抄他們老窩的時候,那幾個虎賁軍的漢子,一個個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這才曉得,自個兒這些人,方才是在鬼門關(guān)前頭,打了個來回。
“他娘的!這個讀爛了書的酸秀才,心腸子比那沼澤里的毒蛇還要毒!”
王虎一拳頭砸在地上,震得泥土都跳了跳。
“公子,咱們現(xiàn)在就殺回去!趁他們沒防備,先做了那姓李的雜碎!”
一個虎賁軍的漢子也跟著說。
“是啊公子!這幫子雜碎,就在眼前,咱們十一號人,摸過去,未必不能干掉他幾個頭領(lǐng)!”
許青山搖了搖頭。
他瞅著遠(yuǎn)處山脊上,那片連成一線的火光。
“他們以為,咱們還蒙在鼓里。他們以為,咱們正一心一意地,準(zhǔn)備著去青石鎮(zhèn)拼命?!?/p>
他那張在黑暗中瞧不清表情的臉上,嘴角邊上,卻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冷意。
“既然他給咱們搭好了戲臺子,那咱們就陪他好好地唱一出?!?/p>
“他不是想等著咱們?nèi)デ嗍?zhèn),好來個黃雀在后嗎?”
“那咱們,就讓他瞧見,咱們‘去’了?!?/p>
他轉(zhuǎn)頭,點了兩個身手最是利索的虎賁軍。
“你們倆,現(xiàn)在就從南邊那條小路繞回去。告訴李黑風(fēng),山寨里頭,一切照舊。該操練的操練,該吃飯的吃飯,就當(dāng)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但是,讓他把咱們手里頭最好的刀,最利的箭,都給我悄悄地備好。等我的信兒。”
他又看向王虎。
“虎子,你跟我來。咱們?nèi)ソo他李文靖,再添一把火?!?/p>
一個時辰后,在石老山另一座,正對著青石鎮(zhèn)方向的山頭上。
一堆巨大的篝火,被猛地一下點燃,那火光,沖起老高,便是隔著十幾里地,在青石鎮(zhèn)的城墻上頭,也能瞅得清清楚楚。
這是許青山早就跟李黑風(fēng)他們約定好的,代表著“大隊人馬正式出發(fā)”的信號。
做完這一切,許青山和王虎,才借著夜色,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摸回了那片黑松林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