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月猛地抬頭,眼里露出錯愕之色:“你說什么?”
“我說,俞家所有子弟,皆不姓俞?!?/p>
裴覦淡聲說道:“俞家每一任家主皆是女子,但俞家的傳承,靠的并非血脈親緣?!?/p>
“每一任家主上位之前,都會服噬情蠱,斷世間情愛,一生無子嗣,而俞家的傳承則是靠著收養(yǎng)來的那些孤女,他們會從中挑選出最出色,層層選拔,培養(yǎng)長大,而這些孩子長成之后,再以自身能力爭奪下一任家主之位?!?/p>
“只有成為俞家話事人的女子,才能改為俞姓?!?/p>
換一句話說,俞家的確龐大,子弟萬千,但真正姓俞的,每一代只會有一人。
沈霜月張大了嘴,她早知道俞家神秘,可也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俞家這般挑選家主的手段,不就是在養(yǎng)蠱?
從無數(shù)孤女之中,挑選最出色的培養(yǎng),待長成之后,再將她們放出去彼此相斗,爭奪成為最終的“蠱王”,而待此人掌管俞家之后,斷七情六欲,無子嗣傳承,從此只為俞家而生。
這般殘酷的爭奪,最終勝出的人,該有多厲害?
沈霜月壓下心頭驚懼,有些遲疑著問道:“勝者掌管俞家,那敗者呢?”
“兩個選擇,要么終身留在俞家,為俞家所用,要么離開俞家,但從此不得再以俞家之人自居,而俞家會給她們一個合適的身份,贈一份信物,執(zhí)此信物可得俞家三次助力。”
裴覦隨口說道:“十七年前,我外祖母便動用過這信物一次,七年前,我意外得到此物,用了第二次。”
沈霜月忍不住眼睫顫了下,十七年前,是盛家出事的時候,而之前在盛家舊宅,裴覦曾說他在奴營十年,換句話說,他用第二次的時候,是離開了奴營,入了軍中?
她隱約有些明白,難怪當(dāng)年盛家滿門出事,裴覦身為盛家血脈,卻能逃得一命未被人查出,又難怪人人都知道他是從奴營出來,可是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得罪之人無數(shù),卻沒有一個人查到他身份有異。
裴覦固然謹(jǐn)慎,可是如魏太后和魏家之流也不是好相與的,能將他在奴營的事情瞞得這般密不透風(fēng),又豈能是尋常手段。
但是如果有酆俞錢莊和俞家人出手,也就不奇怪了。
裴覦說道:“我外祖母當(dāng)年便是俞家收養(yǎng)之人,但是在爭奪家主之位上落敗,后來離開俞家成了大業(yè)京中皇商濮家的獨女,她招贅入府,生下我母親,而我母親嫁入了定安王府。”
“你外祖父和盛家都不知道她和俞家的事情?”
“不知道?!?/p>
裴覦淡聲道:“我外祖母產(chǎn)子之后,招贅的那夫君就直接病逝了,盛家也只知道我母親出身濮家?!?/p>
沈霜月眼皮子跳了下,生了孩子,夫君就“病逝”,這話怎么瞧著這么像是去父留子……
裴覦繼續(xù)說道:“而且俞家亦有家規(guī),出了俞家的人,便要前塵過往盡忘,若是泄露了俞家隱秘,會被俞家視為叛徒,直接清理門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