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秋天,顧大同和蕭天劍兩手空空地回到家中。街道上的人們開始瘋狂地?fù)屆讚尲Z食了,可他們兩家都沒錢搶。
不久,糧店都被搶空了,都關(guān)了門──整個中原地區(qū)的田野都顆粒無收,糧商的無貨可進(jìn)!
人們開始吃野菜野草。街道上的樹葉被捋下來吃光,樹皮也被扒去。
很快,出現(xiàn)餓死人了。
人們開始逃荒了。逃荒的都向著南方去。但要到南方什么地方,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總跟著人流走便是??伤麄兇蠖嘧卟欢噙h(yuǎn)便倒在地下再也站不起來。大路上遍地是餓殍。
顧蕭兩家也斷糧多天了。
一大早,婁明軒出去了。顧大同抱著三個月大的女兒顧玉茹坐在門檻上等待著妻子回來。因?yàn)榇笕碎L時間沒進(jìn)食,奶水早斷了,嬰兒餓得淹淹一息。
顧玉人坐在小凳子上,有氣無力地哭叫,“阿爸,我很餓……”
顧玉生蜷縮在哥哥的腳下,也哭道:“阿爸,玉生兒也很餓……”
聽著兒子們的哭叫聲,顧大同轉(zhuǎn)回頭,睜開了昏花的雙眼,朝兒子們看了看。他早已沒力氣說話了,他轉(zhuǎn)回頭去,向大街上耷拉著腦袋。
中午的時候,婁明軒回來了,是坐車回來的。她帶回半袋糧食!
這是半袋救命糧??!
大人孩子都喜出望外;趙柔雅馬上挺著孕肚生火煮飯;顧大同忙著淘米;蕭天劍忙著劈柴;顧玉人顧玉生兄弟倆幫忙著洗碗筷。沒有誰詢問半袋糧食的來源。飯熟了,兩家人便開始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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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婁明軒坐在小凳子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給女兒玉茹喂米湯。
顧大同停下了咀嚼,向婁明軒問道:“師妹,你咋不吃呢?”
婁明軒用手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已經(jīng)在他們府里吃飽了才回來的。”
顧大同“哦”了一聲又把頭埋進(jìn)碗里──他實(shí)在太餓了。
婁明軒放下湯碗,逗著女兒說道:“丫頭,吃飽了吧?吃飽了就不要哭,要乖乖!……媽該走啦!”說完,她把女兒遞給了趙柔雅。
她從懷里掏出一包銀子,走到顧大同面前,說道:“玉人他阿爸,我已經(jīng)把我自己賣了?!?/p>
碩大同從碗里抬起頭,問道:“師妹,你說什么呀?我聽不明白。”
婁明軒用手指指了指米袋,對丈夫說道:“師兄,這半擔(dān)糧食和這五十兩銀子是我的賣身錢,你拿好做路費(fèi),明天和蕭天劍叔叔柔雅嬸嬸一起,帶著我們?nèi)齻€孩子去陽城投靠戚薇殷源源兩位師弟吧?!?/p>
顧大同放下手中的碗筷,問道:“那師妹你呢?”
婁明軒抹了把眼淚,說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鹽司李大人的五姨太了……”
“你?”顧大同臉色驟變,“去你媽的吧!”
他拔飛了灶臺上的碗筷,然后站了起來,一手奪過婁明軒手中的錢袋,向著停在街旁的馬車奔去。
可是他剛走幾步,眼前一黑,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下,昏厥過去。
他蘇醒時已是下半夜。
他一睜開眼,便問蕭天劍道:“婁明軒何在?”
蕭天劍說道:“你昏厥之后,李府來了一幫窮兇極惡的家丁,生拖死拽長把明軒嫂嫂‘接’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