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句要她性命的話。
“多謝皇上恩典,嬪妾死而無憾?!?/p>
祁讓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闊步向殿外走去。
殿中幾人跪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一襲明黃的身影漸漸遠去。
秋風從殿外席卷而來,吹得他衣袂飄搖,廣袖翻飛,那背影竟是比秋意還蕭瑟幾分。
……
這天之后,晚余再也沒見過祁讓。
祁讓也沒有再到過后宮。
承乾宮的侍衛(wèi)被撤了去,孫良言說皇上解了晚余的禁足,叫她可以隨意活動。
又說沈長安和徐清盞都沒有受到處罰,中山王的凌遲之刑還是徐清盞親自操刀的。
晚余猜不透祁讓的心思,不知道祁讓此舉究竟何意。
胡盡忠和她分析,皇上這回大約是徹底對她死心了,放手了。
晚余本該感到欣慰,不知為何,心情卻格外沉悶,有種說不上來的悵然,好像自己欠了祁讓什么。
夜里睡不著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地想著祁讓那天問她的話——
事情走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是朕虧欠了你們,你們對朕當真就沒有半點虧欠嗎?
如果換作從前,她會回答的毫不猶豫,但是現(xiàn)在,她確實沒那么肯定了。
他和她,和沈長安徐清盞之間,根本無法用單純的對錯來衡量,站在一個人的立場上是正確的事,站在另一個人的立場,或許就是完全相反的。
世事不是非黑即白,人心也不是。
但不管怎樣,祁讓不見她也沒什么不好,她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出生之前,不要再有任何波折。
等到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她就可以出宮了。
后宮妃嬪和她的想法基本相同,甚至比她還盼著孩子能夠平安降生。
畢竟,在大家看來,皇上喊了幾年削藩都沒行動,這回只因中山王和長平王造了貞妃母子的謠,皇上僅用兩個月的時間,就雷厲風行地弄死了他們,滅了他們的九族。
這種情況下,誰要再去算計貞妃,是嫌九族的人丁太興旺嗎?
還有那個讓人聽到他名字就做噩夢的徐清盞,片人簡直片上了癮,上回片了安平伯三千六百刀,這回技藝又有長進,硬是把中山王片了四千零一十八刀。
有這么個惡魔做貞妃的保護神,誰皮癢了才會拿自己去給他練刀功。
反正貞妃快生了,那么長時間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兩個月。
抱著這樣的思想,后宮短時間內呈現(xiàn)出一片和諧友好的景象。
加上之前在壽康宮那幾天,大家相互照應,共渡難關,彼此之間也培養(yǎng)出一點感情。
雖然這感情不一定經得起考驗,日常相處倒是足夠了。
有些人甚至因為晚余被解了禁,還會隔三岔五地去她那里坐一坐。
只要去的時候別落單,幾個人約著一起去,也沒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