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雅知道他是晚余的好朋友,就把雪團給了他:“貞妃想把雪團葬在齊嬪的墳前,皇上已經(jīng)答應了她,我們都出不去,這件事只能交給你了?!?/p>
徐清盞聽聞是晚余的意思,二話不說就接過了雪團,絲毫不介意雪團身上的臟污。
烏蘭雅見他穿著掌印太監(jiān)的紅色繡金蟒袍,面容如玉,風姿卓絕,過于清瘦的身形像一把刀,散發(fā)著森冷之氣,只有在聽到和晚余有關的話時,眼神才會變得溫柔如水,不由得深深看了他幾眼。
徐清盞抱著雪團走到了晚余寢殿的窗下,隔著窗子叫她:“小魚,我把雪團帶走了,我會給它洗干凈再下葬的,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掛心,你只管安心養(yǎng)胎,其他的都交給我。”
他說完靜靜等了片刻,直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暋昂谩?,這才抱著雪團離開。
乾清宮里,祁讓回到南書房之后,才發(fā)覺這半天都沒看到孫良言,叫了小福子來問,小福子說師父出門去了,沒說要去哪里。
祁讓很是不悅,拍著龍案道:“出門不告假,朕看他現(xiàn)在也學會恃寵而驕了?!?/p>
“……”小福子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機靈了,可皇上這話他還是不知道怎么接。
祁讓也沒指望他能接上,擺手叫他去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打擾。
小福子退出去關上了門。
書房里安靜下來,祁讓的心卻靜不下來,耳畔回響著晚余的話,一遍又一遍。
他煩躁地閉上眼睛,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從小目睹母妃的凄慘遭遇,從來不認為世間有什么真情,也從沒打算在情之一字上浪費時間。
他的后宮唯一的用處就是為他綿延子嗣。
在接連失去兩個皇子之后,他甚至對綿延子嗣都不熱衷了。
因為他縱然心冷如鐵,也承受不了親生骨肉夭折離世這種痛苦。
他真的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瘋魔。
難道想保她們母子平安,就只能遣散六宮了嗎?
或者像晚余說的,徹底冷落她,再去寵幸別人。
對他來說,后者比前者還要難以辦到。
如果他能做到,他早就把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了。
如果他能做到,他也不會千里奔赴晉中把她抓回來了。
如果他能做到,當初就放她出宮了。
可世上沒有如果,他也做不到。
相比之下,他寧可遣散六宮。
書房的門發(fā)出輕微的一聲響,一個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出去!朕不是說過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嗎?”祁讓閉目呵斥了一句。
那身影走到龍案對面站定,低緩而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連我也不行嗎?”
祁讓驀地睜開眼。
龍案對面,站著一個身穿素色半舊直裰的中年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