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言唯恐晚余有個好歹,便著急忙慌地去了永壽宮。
到了地方,看到晚余的現(xiàn)狀,把他結(jié)結(jié)實實嚇了一跳。
晚余當(dāng)時正被玉琴服侍著吃藥,蒼白削瘦的臉看起來不像是孕婦,倒像是病人。
眼窩凹陷著,顯得眼睛大而空洞,呆呆地看向一個地方,眼皮半天都不眨一下。
如果不提醒她張嘴,勺子喂到嘴邊都不會動。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癡傻了一般,只剩下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行尸走肉。
孫良言看得心驚肉跳,回到乾清宮,再不管祁讓會不會生氣,一股腦地把晚余的情況和他說了,跪在地上哭著求他去永壽宮瞧一眼。
祁讓不信,認(rèn)為孫良言在危言聳聽。
到了地方,看到晚余靜靜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望著帳頂,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干尸,他心口猛地一陣刺痛,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得他半天緩不過來。
他在床頭坐下,把她拉起來抱進(jìn)懷里。
她的身子輕得像一張紙片,軟綿綿的,仿佛筋骨都被人抽走了一樣。
她的臉色是那樣蒼白,白得仿佛一輩子沒見過太陽。
她的眼神是那樣空洞,看向他的時候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已不記得他是誰。
祁讓又心疼又憤怒,質(zhì)問玉竹玉琴是怎么服侍的人,
兩人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說江美人吃也吃得,喝也喝得,藥也一頓不拉地按時喂,可偏生就是不長肉,還一日比一日消瘦,別說她們,連太醫(yī)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說不知道,其實也是知道的,晚余這樣子,任誰一看就知道是心病,只是沒人敢說出來罷了。
祁讓抱著她,五臟六腑都揪著疼,什么氣,什么怨,什么臉面,什么不甘,這一刻已然盡數(shù)拋開,恨不得再割了自己的血喂給她喝,好讓她再度鮮活起來。
“晚余……”他啞著聲叫晚余的名字,別的話竟是一個字也不會說了。
晚余靜靜靠在他懷里,再不像從前那樣掙扎抗拒抵觸。
這原是祁讓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卻成了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寧愿她起來反抗他,推他,撓他,咬他,甚至扇他耳光。
可她就那么一動不動,叫他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讓人傳了太醫(yī)過來,太醫(yī)束手無策。
他又叫人傳了徐清盞過來,可晚余即便面對徐清盞,神情也沒有一絲波動,叫她的名字,她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徐清盞跪在地上給祁讓叩首:“皇上,您就放江美人出宮吧,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活不成了?!?/p>
祁讓鐵青著臉,竭力隱忍著怒氣:“你覺得她這樣子,出了宮就能活嗎?她肚子里還有朕的孩子,你是要朕現(xiàn)在把孩子打了,還是讓她把孩子生在外面?”
徐清盞伏在地上,無言以對。
祁讓握拳抵在額頭,半晌,艱澀開口:“你去把沈長安給朕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