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得勝歸來,榮耀加身,從將軍變成了大將軍,卻還是護不住她。
他已經(jīng)做到了一個臣子能做到的極限,只為了皇帝能對她好一點。
可還是不行。
他的信念不禁又開始動搖,這樣的忠誠,究竟值不值得。
可是,忠君是刻在沈家世代骨血里的信念,這信念就像一根無形的繩索,牢不可破地束縛著他,輕易不能掙脫。
他的心被這兩種思想撕扯著,撕得鮮血淋漓也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渾渾噩噩地騎馬回到家,看到父母倚門張望的身影。
“長安,你可算回來了?!逼轿骱罘蛉擞蟻砝×怂氖?,“你一直不回來,我和你爹很擔心你?!?/p>
“擔心什么?”沈長安麻木地問。
平西侯夫人挽著他進了門,小聲道:“江美人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好孩子,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上,你就撂開手吧,再這樣下去,你早晚會闖禍的。”
“所以呢?母親想我怎樣?”沈長安依舊麻木地問。
平西侯夫人說:“近來好些人家有意與咱們家結(jié)親,我和你爹從中挑選了幾個門當戶對的,你瞧著哪個好,抓緊時間把親事定下來,這樣我和你爹放心,皇上也會對你放心?!?/p>
“放心?”沈長安自嘲一笑,“原來我的終身大事,只是為了讓所有人放心嗎?”
“……”平西侯夫人被兒子問住,一時沒了言語。
沈長安說:“我已經(jīng)向皇上請旨,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母親就歇了這心思吧!”
說罷抽出手,轉(zhuǎn)身出了門,從小廝手中奪過馬韁繩,翻身上馬。
平西侯跺著腳,提名點姓地叫他:“沈長安,你給老子站??!”
沈長安充耳不聞,打馬飛奔而去。
城西小巷深處的酒館還開著,十年如一日地供應著那幾樣單調(diào)的酒水和小菜,卻出奇的沒有倒閉。
沈長安走進去,掌柜的一眼就認出了他,笑著招呼他:“小郎君,有日子沒見了,今兒個怎么就你一人?”
是啊,明明說好不離不棄,生死相隨的三個人,怎么就剩他一個了呢?
他答不上來,要了酒,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飲。
日頭漸漸西沉,酒館里的光線暗淡下來。
半醉半醒間,他隱約感覺身后站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