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手示意紫蘇她們出去,等到房里再沒旁人,才和晚余解釋道:“皇上一開始是因為小主剛染過時疫,怕您體虛,被避子湯傷了身子。
他特地問過太醫(yī),太醫(yī)說您當時的情況,不用避子湯也不太可能受孕,所以才將避子湯換了滋補的湯藥。
誰知太醫(yī)的話并不十分保險,小主還是有了身孕,皇上知道后很是追悔,一直沒想好該怎么和你說。
他原想著等江家的事了了,再昭告天下,給你晉一晉位分的,誰知您自個先知道了……”
“你能出去嗎?”晚余突然出聲打斷了他,“我累了,已經(jīng)不可挽回的事,你再解釋還有什么用?”
孫良言心里說不出的慚愧,跪在地上給晚余賠罪:“小主從前是最信任奴才的,這一回,是奴才對不住您,辜負了您的信任。
您心里有怨氣,有委屈,就打奴才一頓,罵奴才幾句出出氣……”
晚余笑起來:“我罵你干什么,你做這些不都是為我好嗎?”
孫良言噎住,臉上一陣陣的發(fā)燙。
他們這些人,說是為她好,其實都是打著為她好的旗號為皇上好。
就連自己,自認為待她與旁人不同,說到底,和胡盡忠之流也沒什么區(qū)別,出發(fā)點始終是為了皇上。
當初一心想助她出宮,雖說有還她人情的原因,最要緊還是怕皇上會沉迷情愛荒廢朝政。
現(xiàn)在替皇上隱瞞她懷孕之事,也是怕她鬧騰得太厲害讓皇上傷神。
她以前那樣信任自己,把自己當成父兄般的信賴,從今以后,只怕是不能夠了。
晚余靠在床頭,半瞇著眼睛:“我累了,你去忙吧,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是為我好,我若還不聽話,就是不識抬舉了?!?/p>
孫良言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既如此,奴才就告退了?!彼贌o話可說,磕了個頭,滿心愧疚地告退出去,回乾清宮向祁讓復命。
祁讓聽說晚余不哭不鬧,還讓孫良言替她謝恩,并沒有覺得安心,反倒感覺哪里怪怪的。
那女人一身的反骨,何曾說過這樣的話?
即便自己拿沈長安徐清盞的性命威脅了她,這也不像是她會說出來的話。
她是不是又和他玩陽奉陰違那一套?
祁讓有心再去瞧瞧,又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先晾一晾晚余比較好。
去得太頻繁,顯得自己多重視她似的,倘若一言不合又吵起來,反倒影響她的情緒,對胎兒也不好。
于是便吩咐孫良言派人好生看著,胎像穩(wěn)定之前,不要讓她出東配殿,也不要讓閑雜人等去打擾她。
孫良言領命退下,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抬頭就看徐清盞一身大紅繡金蟒袍從東邊回廊走來,那張顛倒眾生的美人面,籠著一層寒霜,隱約又透著幾許蕭瑟。
“咱家有事求見皇上,勞煩孫總管代為通傳?!?/p>
孫良言猜想,他這個時候過來,很有可能是為了江美人而來,便小聲提醒了一句:“皇上這會子心情不怎么好,掌印有些話要掂量著說?!?/p>
“心情不好?”徐清盞挑眉笑得諷刺,“皇上喜得貴子,心情怎會不好,咱家就是來向皇上賀喜的?!?/p>
“……”孫良言無言以對,向里通傳后,得到祁讓的應允,便打著簾子請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