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絕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奪舍的過程如何。
當時在飛舟之上,
魔種進入他識海的瞬間,聞敘就覺得自己被天底下最為陰暗粘稠的東西裹住了,它在識海之中迅速落地生根,因為沒有任何“天敵”,自卑陰郁的記憶就是魔種繁衍最好的溫床。
那種痛楚被反復提起、戳弄的感覺,
會無限放大一個人內心所有的負面情緒。
彼時他不過煉氣期,加上心境封閉,對于魔種的入侵,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幾乎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聞敘就失去了操控身體的能力,他的意識墜入深深的黑海之中,直到命格金光的指引,他才躍出海面、反壓魔種。
關于這些,哪怕是最親近的師尊聞敘都沒有具體提起過,一來是那時他還陷在過去的陰霾之下,二來師尊似乎看出了他的捉襟見肘,所以并沒有刻意追問。
聞敘當時也以為關于魔種一事,在他這里至少已經完全翻篇了,卻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有對別人出手相救的一日。
關于時易見這個人,聞敘所知并不多,他們?yōu)閿挡欢嗟拇蚪坏罊C會,都是在宗門大比的擂臺之上,是個非常不錯的對手,但也僅止于此,還是那句話,他不喜歡跟太聰明的人交心,相信對方也是同樣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為春舟,他們就是非常普通的同門師兄弟關系,遇上可能都不會打招呼那種,但春舟的個性豁達爽朗,對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抱有極高的好感,時易見會親近春舟,在聞敘看來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春舟這個人,別人對他一分好,他就記人三分好,如果時易見死了,一定會非常傷心。
聞敘控制著手中的金光探入獻祭陣法之中,出乎意料的沒有得到任何的阻礙,事實上獻祭陣法也確實不會排斥任何人的進入,它只會吞噬進入它的所有存在,但金光似乎不在它捕獵的范圍之內。
金光順遂地進入了時易見的識海,或者說因為時易見的意識已經非常孱弱,所以身體暫時處于“無主”的狀態(tài)之下,這個時候別說是金光了,就是隨便來個孤魂野鬼都能直接搶占身體。
而金光落入識海,不出他所料的目之所及是一片死寂的黑海,天空晦暗不明,一股令人熟悉的黏膩力量入侵著這片枯槁的領地。
情況不妙,他根本找不到時易見的意識在哪。
聞敘很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第一時間喚出對方在哪的,所以他聰明地找了個幫手,推己及人,這個時候時易見最想聽到的聲音當然是春舟。
果不其然,隨著春舟的一聲聲呼喚,時易見消沉的薄弱神識終于有了微弱的回應,聞敘將金光探入深不見底的黑海之中,浮光掠影間,他隱約看到了一些破碎的記憶片段。
這應該是屬于時易見的回憶,聞敘無意窺探別人的過去,況且……他臉盲,只是匆匆一瞥也認不出到底誰是誰,只是也能看出這家伙早年過得挺不好的。
如此可見,時家行事確實陰暗,等事情結束后,可以跟宗主提一嘴、查一查這個家族。
不過很快,浮光掠影褪去,取而代之的一整片的寂靜黑暗森林,它們挺拔地佇立在深沉的海底,聞敘認不出人臉,當然也認不出那棵樹是時易見。
這人名字取得當真名不副實,說是易見,卻是天底下最難找見的人了。
聞敘干脆投下一縷金光,神音入密:“時易見,順著金光出來?!?/p>
聲音劃過每一顆樹的樹梢,發(fā)出輕輕娑娑的響動,但意料之中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這人可真是看人下菜碟,估計是嫌棄他不是春舟。
“聽到了嗎?那是春舟的聲音,他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