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事者家中也不必留后,入秋是不是又有一批該進宮的”
話到這里意思很明確了,唐素點頭:“是,奴婢這就去辦。”
這就是不能當(dāng)著陸斜面說的話么。
祁聿別目,從院中看向屋頂那方灰沉天色,涼意被雨簾具象的厲害。
“那我處理后事去了。這些一會兒拖去東府呈稟,若是殿下不滿意,就該我親自去請罪了。”
唐素將傘遞出去,自己往廊下縮幾步,望著祁聿轉(zhuǎn)身背影,他狠狠擰眉。
不會的,這個時候東府主子插不進司禮監(jiān)手,也要按旨啟程去皇陵。等人回京這邊局勢早落了,要么祁聿死無全尸、要么他升成秉筆,無論死活均是太子動他不得的模樣。
殿下沒機會、也不會此刻發(fā)難祁聿,陸斜這件事到這些人命已經(jīng)截止了。
里頭板子聲依舊在雨聲里此起彼落,痛苦嗚咽已經(jīng)斷了不少。
陸斜便是不看也知道個大概,心下不禁覺得瘆人。
祁聿sharen真的太輕松了。
“走吧。你非要當(dāng)我‘兒子’,那你便是我唯一的后事?!?/p>
一聲從天落下,陸斜還沒從這句話里緩過神,就見祁聿走他身前,他不自覺步子慢慢跟著,照著不知名習(xí)慣落他半步。
祁聿余光看到身旁傘沿跟上,輕輕斂眸。
用很認真的腔調(diào)囑咐:“你雖是我兒子,但只要不出手幫我,邊呈月不會對你動手。我們廷內(nèi)是群很講規(guī)矩的人,雖會不擇手段,但‘戰(zhàn)帖’之下不涉無辜之人。我們死前也會交換遺囑,若我死,我會讓他想法子補你良籍,你帶著昨日那些物什出宮,擇一處好山水,好好過日子?!?/p>
“哦,他,咳,我們也會服用些藥。你年紀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fù)身子,若是不能,日后收養(yǎng)幾個當(dāng)陸家傳宗也不是不能。需要我叫人送些給你么?”
這些內(nèi)容便是平述,陸斜也感受出來祁聿對他與旁人的差別。
怕祁聿也是那種不要臉喜歡玩人的閹人,拎著心惶恐,嗓子涌了半響,正要出聲,祁聿忽然慢一步,一下與他并肩。
耳畔落聲輕笑:“是不是好奇我對你太好了些?”
“因為陸詹事與我有半師之恩?!?/p>
這話引得陸斜抬頭。
“寧成六年,陸詹事聽奉殿下之令去過陽羨,那時陽羨縣令是我父親,陸詹事來我家府上短住過兩日,指點過我書法、批過我文章,還留下過‘尚可’二字批語?!?/p>
“次年我父親受冤下獄斬首,我一路乞討來京,本想敲登聞鼓伸冤,”
陸斜聞他聲音愈發(fā)寒涼。
“朝中嘛,官官相護,那年才九歲,實在告不成,就這樣入宮了。”
陸斜看不清祁聿眼中是何種,直模糊到讓人心口刺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