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仙姐姐,你……你怎么會搞成這樣子?”見南宮雪仙渾身濕透,行步之間衣裳猶自滴著水,無論臉上身上都是濕氣凝重,這還不算什么,最多是當(dāng)作一個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即便面上易容已去,燕萍霜對這法門用心不多,認(rèn)識也不深,一時也想不到其中有什么問題。
但南宮雪仙臉上那神情,卻真的嚇到了這小姑娘,那神情一點沒有以往所見到了南宮雪仙半點樣兒,面無表情的活像行尸走肉,直到自己驚呼出聲,她似才被喚回了神,燕萍霜嚇得也不知該去叫爹爹或雪姨,還是該找娘親出來解決才是。
她看著滿身水濕的南宮雪仙,好一會兒才想到了什么,連忙沖到里頭,出來時手上拿了一條大布巾,連話都不多說便將南宮雪仙罩在其中擦拭起來。
燕萍霜不動作還好,一動作南宮雪仙登時感覺到隨著她緊張中顫抖的動作,磨擦之間肌膚慢慢恢復(fù)了應(yīng)有的觸覺,水濕后的寒氣登時涌現(xiàn),方才一路上被山風(fēng)吹襲,到現(xiàn)在才感覺到寒冷,一時間體內(nèi)竟似空空蕩蕩的,就連遇冷時該當(dāng)自動運使暖身的功力也運不起來。
她畏縮在大巾之中不住寒顫,本比燕萍霜高挑許多的嬌軀,竟冷得直縮起來,在燕萍霜的擦拭之中,布巾中的南宮雪仙縮得愈來愈小,不只肩頭,整個嬌軀都在抽搐,嚇得燕萍霜一顆心差點跳出了腔子;這般瑟縮寒顫的南宮雪仙她可是前所未見,手上隔巾感覺的盡是濕寒,教她如何不驚?
“雪仙姐姐……別……別這樣……”怎么問就是聽不到南宮雪仙的回應(yīng),只覺懷中的她不住顫抖,似是冷到骨子里去了,一時間竟沒辦法運功驅(qū)寒,嚇得燕萍霜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偏爹爹和雪姨在后頭的小屋里風(fēng)流快活,娘又到山里采藥去了,留下她一個人面對如此失態(tài)的南宮雪仙,燕萍霜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一邊擦拭著南宮雪仙身上的水濕,一邊試圖運功幫她驅(qū)寒,沒想到功力一運,便覺南宮雪仙體內(nèi)空空蕩蕩的,就好像走火入魔一般,嚇得燕萍霜面色發(fā)白,卻是再不敢運功了。
她的內(nèi)力修為尚不及南宮雪仙,便是運功也難以令南宮雪仙體內(nèi)功力回復(fù)正軌,如此下去多半只是把自己也陷了進(jìn)去。只是功力雖收,心下的惶懼卻收不起來,她忙不迭地探問著,“雪仙姐姐……你……怎么樣了?會不會難受?別這樣……跟萍霜說話……說句話就好了……好不好?”
縮在布巾之中,南宮雪仙只覺隨著感覺恢復(fù),身子里頭的種種異象也漸漸讓她有所覺,方才心神也不知飛到了哪兒去,竟是一點也沒發(fā)覺身子里的異樣,此刻一恢復(fù)過來,登時覺得腦中一片天旋地轉(zhuǎn),說不出的難受;尤其胸中一股氣郁塞著,幾乎無法運轉(zhuǎn),手足問更是冷得不住冷顫,僵硬無力之間漸漸冰涼,燕萍霜磨擦之間的熱力,只在肌膚表面上奏功,一點傳不到體內(nèi)來,外熱內(nèi)冷著實難受至極,完完全全就像是以往妙雪真人傳功時所說走火入魔的征兆。
若換了平時,遇上此種異狀,南宮雪仙自是小心翼翼地運功導(dǎo)氣,將入了歧路的內(nèi)力導(dǎo)回正道,但現(xiàn)在的心里卻是一片空落,雖說那痛楚令她不由得想到該當(dāng)將亂走的內(nèi)息導(dǎo)入正軌,可不知怎么著,這救命的要事此刻在她心中,卻是一點兒地位也沒有,反倒有種想法,不如就這么死了干凈!
直到此刻南宮雪仙才覺得眼角濕潤,幾滴淚水漸漸涌了出來,和面頰上未干的濕跡混到了一處;她放松了身子,再也不管什么了,坐倒在地的她只任得燕萍霜手中的干布巾不住摩挲著周身,卻是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彷佛已完全不管不顧,任得燕萍霜為所欲為,再也不想理人了。
全然不知南宮雪仙在外頭遇上了什么事,怎么會變得如此消沉,彷佛一點兒生氣也沒有了,隨著南宮雪仙坐倒在地,燕萍霜也坐下了身子,好讓南宮雪仙繼續(xù)偎在自己懷中,手上不停地為她拭擦身子,嘴上不住問著,卻是怎么也得不到回應(yīng),那呆然的模樣令她差點哭出聲來。
燕萍霜向來是父母手掌心的寶貝,哪曾遇過如此狀況?淚水滴落間,突地感到懷中的南宮雪仙嬌軀微震,肌膚上頭乍暖還寒,彷佛寒熱二氣在體內(nèi)不住循環(huán)爭斗一般,雖是氣息紛亂,卻已有了生氣。
心中一驚,正想叫出聲來,突地一個心思跳上心頭,連忙伸出手來掩住了自己的嘴。燕萍霜這才想到,南宮雪仙便再消沉,畢竟是武功在自己之上的好姐姐,如此險事她豈會絲毫沒有抗拒之法?她沒有回應(yīng)自己的問話,十有八九是全力運功,好對付體內(nèi)亂流的氣息,此時此刻最是不能被打擾的險關(guān),自己若再繼續(xù)這么大驚小怪的,驚擾了南宮雪仙的運功,只怕狀況會愈來愈糟,便是成事不足,也絕對不能敗事有余啊!
強(qiáng)忍著想要叫喚的激動,燕萍霜本想悄沒聲息地走開,把里頭的爹爹找出來,以爹爹的才智頭腦、江湖經(jīng)驗,必有辦法幫雪仙姐姐渡此險關(guān),可一轉(zhuǎn)念又想到不能把她拋在這兒,心中登時一陣混亂,也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心中愈亂,愈覺懷中的南宮雪仙身上時暖時寒,說不出的詭異,雖說隔著層布巾,看不到南宮雪仙的表情神態(tài),但手上卻仍感覺得到她的顫抖,燕萍霜幾經(jīng)思量,仍是放不下她,只能坐在當(dāng)場,也不敢再用力幫她擦拭了。
就這么隔著一層布巾,抱著南宮雪仙柔軟的嬌軀,心中不住勸說自己,千萬不要自亂陣腳,南宮雪仙必定有法子自救的,自己只要在一旁照顧著她就好。想是這么想,但心下卻猶自驚怕,隔著布巾摟著她的手怎么也放不開來,就這么抱著她再不敢動了。
也不知這樣熬了有多久,燕萍霜一邊芳心驚怕,一邊拼命勸說自己鎮(zhèn)靜下來,七上八下的芳心卻怎么也別想穩(wěn)下,好不容易等到布巾之中一聲微帶痛楚的呻吟傳出,她這才顫顫地開了口,連聲音都發(fā)著抖,“姐……雪仙姐姐……你……還好吧……不會……不會痛了吧……沒……沒事了吧……”
“沒事了……”聲音里頭滿是虛弱,南宮雪仙也不知自己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覺經(jīng)脈之中微帶痛楚,連帶著手足也正酸軟著,可方才那虛虛蕩蕩,似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不知不覺之中卻已消失無蹤。
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南宮雪仙輕輕吁出了一口氣,一陣微微的痛登時脹滿胸中,卻遠(yuǎn)遠(yuǎn)不若芳心深處那種痛楚,那從昨夜就開始痛到現(xiàn)在的感覺,使得身體上的痛處都顯得那般微不足道,偏偏方才那走火入魔的異征,竟是沒法把自己的一條小命收了去,南宮雪仙心中百感交集,卻不能不先回應(yīng)著燕萍霜連珠炮般的質(zhì)問,否則耳朵只怕還清靜不得。
其實也是南宮雪仙運氣極佳,照說功力愈是高深,走火入魔時愈是兇險,南宮雪仙劍法已得妙雪真人真?zhèn)?,說到功力本是較弱的一項,但自從習(xí)了陰陽訣之后,云雨歡愛對她而言不只是行房取樂,更是修練內(nèi)功的法門之一,體內(nèi)積聚的精氣日漸厚實,已不弱于江湖中一流高手,只運用尚不自如而已;如此情況下這一反撲照說極險,本不是現(xiàn)在的南宮雪仙抗得住的,但她心中空虛,即便發(fā)覺了走火入魔,卻甚至沒想到運功自救,誤打誤撞之中,反而解了其中之險。
一般武林人修習(xí)內(nèi)功,乃是心中存想,令內(nèi)息循著經(jīng)脈巡行體內(nèi),一旦走火入魔,心驚之下便是拼了命想將走入岐路的內(nèi)力拉回,心念所注,自然始終集聚在岔路之上,尤其心中愈是焦急,內(nèi)息運行愈是難以控制,在岐路中走的自是愈來愈遠(yuǎn)。
但南宮雪仙心中無思無想,只是一任自然,沒了混亂的意念干擾,體內(nèi)內(nèi)息雖仍亂行,卻漸漸如突發(fā)的洪潮一般,在一陣肆虐之后,潮頭過去便順著已筑好的渠道而行,雖說傷痛仍是難免,但南宮雪仙體內(nèi)功力走得是妙雪真人的正道路子,功力雖不足筑基卻功深,只要勢頭一緩下來,漸漸便即平息,慢慢地再也難以為亂。
伸出手將蒙住了頭臉的布巾取下,南宮雪仙輕嘆一口氣,也不知是高興過了險關(guān)還是其它,只覺手足兀自酸軟,連拭著頭臉的動作都顯得無力。燕萍霜好不容易懸著的心松了下來,見南宮雪仙神情雖是傷苦,但總比方才那行尸走肉的模樣要好,臉上好不容易恢復(fù)了笑容,一松下心來嘴便管不住了,連珠炮般地探問著南宮雪仙下山后究竟登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過神來,想到下山之后的事多半是苦非甜,否則回來的南宮雪仙也不會這個模樣,想閉嘴卻已來不及了;她站起身來,訥訥地收了聲,“嗯……娘出去采藥了……不然……萍霜幫姐姐弄熱湯暖身子……”
“嗯……不忙,師……師丈呢?”
“爹爹啊……爹爹正在后頭得小屋呢,嗯……雪姨也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