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高、香二女想的竟是這么回事,顧若夢一時間目瞪口呆,臉兒脹得通紅,真不知如何回應(yīng)才是。她這才想到自己這幾天的做法不太妙,幾乎全忘了宮先表面上是男子,和他在一起時總像和師姐一般親密,卻沒想到會落在有心人眼里:照說這種事宮先該當(dāng)會感覺得出來,可這幾天他也不知心下想著什么,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像是什么都沒放在心上。
兩人都沒注意到這回事,卻是毫不顧忌地黏在一起,也怪不得旁人會心下亂想,偏偏明知兩個師姐想錯了,可顧若夢又不能反駁,她總不能把宮先的真實身分透露出來吧?“我和宮兄……不是那樣的……”
“也不是你我想怎樣就怎樣,”似全沒聽到顧若夢在說話,高典靜和香馨如就這樣討論了起來,留下顧若夢一個人在旁憋了個大紅臉,想幫宮先說話卻是力有未逮,何況師姐們在這方面似乎根本沒想過自己的意見,“那位宮兄也不知是否已有了妻室,他年少英俊,雖是冷淡了些,可看來頗像個風(fēng)流人物,若小夢兒真嫁了過去,也不知……也不知會有什么待遇。何況……何況他的家世如何你我全然不知,說不定他之所以毫不提此事,就是為了家里的事而有所顧忌……”
“可是……這可關(guān)系若夢的終身呢!”微微紅了臉,香馨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聲音都有些發(fā)顫,“雖說若夢守宮猶在,貞潔無損,可終究是……終究是出了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那盛和已死得透了,自是不管身后聲名如何,若夢可還要過日子??!流言町畏,這幾日里丐幫中人表面不說,下頭已經(jīng)有些流言蜚語在流傳,偏偏劉明也不想個方法制止他們。師姐,我也知道這種事難以禁絕啦……可是……可是那宮先明知如此,卻連一句話都不說,也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說不定……說不定這人也是個負(fù)心薄幸之輩,師姐你我接下來或許還要跟他同路,可得要小心些……”
“不要隨便亂說。”聽香聲如這般胡猜,高典靜知若不及時打斷她,也不知香馨如會想到哪兒去,至少自己心里已有點兒妄想胡猜起來了,“那宮先若真是負(fù)心薄幸之輩,就不會不顧生死,以救人為先,當(dāng)日若非是他,只怕你我到落花坪之時,小夢兒已受到了久遠(yuǎn)無法抹滅的傷害,這事還得多謝宮先反應(yīng)及時,只是……只是他既然看到了小夢兒……的樣子,卻連一句話都不說,未免有些過分,說不定……說不定我們找個機會,旁敲側(cè)擊一下,看看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p>
“說到這兒,那宮先這幾日確實有些奇怪,”總算聽高典靜做下了結(jié)論,香馨如心下一寬,心思卻不由想到了其它地方去,“當(dāng)日初見時,看他一聽到顏君斗之名,氣得像要把他吃下去的樣子,我本還以為他就算和我們同行也待不了多少時候。沒想到護(hù)了劉前輩……呃,是劉幫主回來之后,卻好像什么也不管的待在這兒,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模樣,也不知是為了什么原因……會不會是為了若夢的婚事,他不想讓我們有機會開口,所以才整日挨在這兒,打算等我們先行告辭之后再離開,好避開我們?這人果然負(fù)心,我們可得好生盯著他,免得他占了便宜就跑了……”
“我……我才不嫁他呢!”
聽顧若夢聲音拉高,兩女總算注意到顧若夢還在一旁,小瞼兒脹得紅紅的,氣得連淚水都快流出來了,高典靜連忙把這小師妹摟入懷中安撫一番,偏偏兩女你一言我一句,顧若夢無論如何也插不進(jìn)話去,也只能不了了之,聽到兩個師姐這么想,顧若夢一時之間可真是呆了,說來在洞中被南宮雪仙舐得連陰精部泄出來,淫藥效力散掉大半之時,她心下想的也是這般事兒,只沒像師姐想的那么遠(yuǎn),可后來知南宮雪仙同為女兒身,她就沒把這事兒放心上了,更別說后來南宮雪仙被侵犯后的嬌弱樣兒,讓顧若夢竟有種想照顧她的心。
兩人之間頗見親昵,全沒想到男女之防上去,卻沒想到……師姐竟把念頭轉(zhuǎn)到那上頭去了,顧若夢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偏偏這關(guān)乎南宮雪仙千叮萬囑的秘密,雖知若是泄了秘,這問題就再也不是問題,可顧若夢卻是怎么也開不了口,只能聽著兩位師姐自顧自地討論深刻,甚至開始在觀察起宮先是否負(fù)心薄幸之人,讓顧若夢便想幫她辯解都難啟齒。
不過兩女的觀察卻也歪打正著地勾起了顧若夢的思緒,即便連相識不久的兩個師姐都看出了落花坪事后宮先的異樣,更別說是和她有那么“親密”接觸的顧若夢了。
只是高香二女不知宮先底細(xì),只是胡里胡涂亂猜,顧若夢卻知南宮雪仙之所以失魂落魄,從原先極有主見變成后來頗有點隨波逐流的樣兒,十有八九與當(dāng)日失身給盛和有關(guān),只是這事卻不可宣之于口,就連想要安慰都得小心措詞,顧若夢甚至不能找旁人幫忙勸說,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姐姐……”
“嗯?”聽顧若夢出聲喚自己,南宮雪仙卻沒怎么理她,只看著溪上的流螢發(fā)呆。這幾日的自己總是這樣,無論什么都提不起勁去做去想,整個人虛虛浮浮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卻又不想穩(wěn)住自己,不想提振精神,南宮雪仙也真不知為了什么變成這樣。
若非顧若夢與自己關(guān)系特別,她是唯一知道自己女兒身秘密之人,只伯南宮雪仙還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放松。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蹲了下來,纖手無意識地挑動著溪邊的小草,感覺到身邊的顧若夢也蹲了下來,一雙眼兒擔(dān)心地看著自己,也沒那個心思去回應(yīng)顧若夢,只是呆呆地看著溪上。
雖知這樣下去不行,但看南宮雪仙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兒,也知盛和之事對她打擊頗大,顧若夢一心想要安慰、想讓南宮雪仙看開,偏生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怎也開不了這口,她咬了咬牙,好不容易開了口,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同事,“姐姐……師姐她們……想到歪路上去了……怎么辦?”
“歪路?什么歪路?”聽顧若夢提起她那兩個師姐,南宮雪仙雖是精神難振,總還是將注意力拉了回來。要保持秘密最重要就是法不傳六耳,偏生南宮雪仙也知道顧若夢與師姐關(guān)系莫逆,最是擔(dān)心顧若夢言談之中露了破綻,給她的師姐們看出了問題。
她們知道猶可,最怕就是言談舉止間惹了外人懷疑;若給顏君斗知道了,也不知消息會否傳回到澤天居去,如果給虎門三煞知道自己還在外頭晃悠,以南宮雪仙一人之力可對付不了這三個兇人,就算有陰陽訣護(hù)身,也只是為防萬一,就連南宮雪仙自己都沒把握能否在虎門三煞的十道滅元訣下全身而退。
“她們……她們是不知道姐姐的身分……只是……只是……”臊得耳朵都紅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可看南宮雪仙表情愈來愈是擔(dān)憂,四周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能聽到自己兩人的對話,顧若夢好不容易才說了出口,“只是她們還把……還把姐姐當(dāng)成宮先……說……說宮先看到了若夢身子,為了負(fù)起責(zé)任,理應(yīng)……理應(yīng)上門求親?,F(xiàn)在卻是……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說,根本是……根本是負(fù)心薄幸之輩……對姐姐頗有微辭,若夢想幫姐姐說話,偏偏……偏偏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怎么辦才好?”
與顧若夢對望一眼,南宮雪仙開始時還沒什么反應(yīng),等到聽清楚后,兩人不約而同,噗的一聲差點笑得摔進(jìn)溪水里去。顧若夢還可,南宮雪仙這幾日心中積郁,壓抑著不敢透露分毫,又得應(yīng)酬丐幫中人,表面上還得裝作笑語盈盈,為丐幫新任幫主之事樂在其中,那種表里巨大的反差,令得南宮雪仙心中壓抑更甚,好不容易給顧若夢幾句話逗得一樂,心中的積郁彷佛找到了出口,隨著笑聲噴吐出來,南宮雪仙大笑之中,淚光逐漸閃現(xiàn),漸漸轉(zhuǎn)笑為哭,顧若夢也不知這樣是好或不好,見南宮雪仙如此激動,慌得她連笑都裝不出來了,連忙拍著南宮雪仙粉背著意安慰。
蹲坐在溪畔好生哭了一陣,雖有著顧若夢努力安撫,但南宮雪仙卻是要一口氣把心中的難過全發(fā)泄出來,哭得愈發(fā)激動,若非心中還有三分理智,壓抑著沒有放聲,夜闌人靜之中,丐幫又是武林幫會,分外警醒,只怕光這哭聲也不知會弄醒了多少人;而一邊安撫著她,一邊聽她抽噎細(xì)語,顧若夢心覺愈來愈不妙了,南宮雪仙雖沒有說明清楚,卻也透露了些許,顧若夢才知南宮雪仙早已嘗過了男女之事,本該只屬于情郎所有的身子,如今卻被盛和所污,偏偏又得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甚至不能拿這惡徒的尸骨來挫骨揚灰,已污之身甚至不知該如何自處,南宮雪仙本來還想到了死路上去,可現(xiàn)在的她是救護(hù)陷落仇人之手的家人的唯一希望,不能這般輕易自賤,只能這般撐著,她心中的苦,顧若夢可是頭一次聽到,便想開導(dǎo)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導(dǎo)才是。
也不知這樣哭了多久,好不容易顧若夢懷中哭聲收止,抬起頭來時那模樣真有些怪異,宮先那冶漠俊雅的面容,配上幽幽閨怨的兩行清淚,說有多不搭配就有多不搭配,若非顧若夢拚命地想融入宮先所言情境之中,到現(xiàn)在芳心還沒從那凄然中醒來,只怕還真會被眼前這模樣逗得笑出聲來。
已恢復(fù)宮先那清雅冶淡模樣的南宮雪仙輕輕地拍了拍顧若夢的玉手,把她從混亂的心思中拉了回來,“小妹子,別再想了……想不出什么法子的。這種事……還是八能靠……靠姐姐自己去調(diào)適……小妹子把眼淚擦干,快點回房去休息,可別讓你師姐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惹上個負(fù)心薄幸之名了,再讓她們知道我把你弄哭丫,明兒個只怕就要來興師問罪,我可受不了這種事……”
“思……”吸了吸鼻子,拭干了頰上水痕,可無論怎么拭,都覺眼眶中熱熱的,淚水仿佛隨時都會流出來,“姐姐……其實……”
“怎么了?”輕抓袍袖為顧若夢拭去淚水,南宮雪仙其實也好想哭,可現(xiàn)在這種狀況下絕不是自己能夠忘我發(fā)泄的地方,丐幫中人她倒是不管,可顏君斗也在里頭,朱華沁和劉明雖幾番保證,連丐幫中大部分都信了顏君斗不是與顏設(shè)等同流合污之人,但南宮雪仙可絕不會輕信虎門三煞的子弟,能多小心就多小心,這是下山前妙雪真人的殷殷期盼,獨身走江湖最怕就是出事。
“其實自爹死后,娘苦守貞潔,獨守本門……其間也不是……也不是沒有男女之思……不過娘至少知道會……會用工具來安撫自己……才能保著對男人不茍言笑的模樣……姐姐若是想……也可以……可以那樣發(fā)泄一番……最多是……最多是若夢幫你找那些東西來……”邊說著臉兒邊紅,雖知這是羞人之事,就連娘親在知道已被自己發(fā)覺之后,都臉紅耳赤地要自己守秘;若非為了開解南宮雪仙,顧若夢可還真不敢開口,“守節(jié)雖是重要……可自己的心理更重要……姐姐若能好好發(fā)泄……也是好事……”